她曾听哲哲对玉儿说过，在后宫之中，多数的女人都是草芥，草芥只有运气，凭运气只能躲过第一次，却躲不过第二次。

而这或许只是第一次，所以海兰珠躲了过去。

这碗药没有毒，皇太极醒来之后，便安心地喝了。

喝完药，便轮到宫人传膳。

隔着张桌子，海兰珠坐在他对面。

“哪里不舒服？”他故作关心地问，听来无比虚伪。

“给大汗服用的药，都是最珍贵的药材，海兰珠有命荣焉，托大汗的福，精神越发好了。”她的话里含着满满的讽刺。此次怕是命不久矣，她也不愿再忍气吞声。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布菜的宫人夹筷子的声音。

这是种令人紧张的气氛，宫人一时失手将筷子掉在地上，安静之中便突兀地响起了求饶声。

皇太极笑笑，宽容地说道：“下去领板子吧。”他说的时候，正正地盯着她看。

海兰珠立即埋头，拿起筷子想夹最近的一盘菜，没想到却反被他夹住筷子，她错愕地抬头。

“你只能吃我剩下的，懂吗？”

盯着他温温柔柔的笑脸，海兰珠真恨不得拍筷而起。

“是，大汗。”

她轻轻地放下筷子，自我安慰地想着，若是有毒，亦是他自找的。

“我若中毒，你也脱不了干系。”

海兰珠再次错愕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她立即闭嘴，脸色渐渐憋红。

“怎么不说了？”

“非礼勿言，非礼勿想，这次是我不对。”

“呵呵……没什麽对不对？”皇太极将菜夹到她的碗里，“你以为那些跪在我面前磕头的人真的希望我长命吗？只不过他们藏得比你深罢了。”他的话中透出一股凉意。

海兰珠愣了愣，半晌不知道如何作答。

“吃吧……”

大约是没胃口，他并没有吃多少。

生着病的人，胃口本就差，海兰珠最是明白个中的滋味，不过今日，她的胃口却出奇地好。

“宫里请新厨子了吗，这味道与平日不同。”海兰珠津津有味地说着，又夹了块排骨。

“这是宫外买的，自然不同。”他笑着看她。

“皇宫里的厨子应当是最拔尖的，为什麽要去宫外头买？”

皇太极看着她夹菜的模样，笑笑：“还用说吗……腻了。”

海兰珠窃喜地想，多亏他吃腻，她才有这等口福。

“您尝尝，这糖醋排骨又酸又甜。”她吃饱了，才想起礼尚往来，在剩下的三块糖醋排骨里挑了一块最大的。

“你喜欢吃甜食？”

“不知道，也许是吧。”她顿了顿，“反正我不喜欢吃烤羊腿。”她低声呢喃，愣了愣却发现他正盯着她瞅。“大汗，您在干什麽？”说着，拿起手边的毛巾擦擦嘴巴。

皇太极的眼睛仍然盯着她，却透着暖暖的笑意：“没什麽……只是想起，还有一个人也喜欢。”说着牵强地笑笑。

“咳咳咳……”

“大汗……”海兰珠忽然紧张起来。

“不过是被呛到了，瞧把你吓得，你什麽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如大汗所说，您若出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皇太极笑笑：“连一个咳嗽都放在心上，你的心思真是重。”

“在皇宫里没有偶然。”她失落地叹息，“你的风寒也不是偶然吧，有人想害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