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善王府出来之后，多尔衮一直沉默不语。

“停下，我要下车走走，带福晋先去回去。”他吩咐完，便自顾自下车。

海兰珠紧随其后，马车辘辘离开，他们在洒满清辉的大街上走了一会儿，一前一后，大约一尺的距离。

海兰珠加紧脚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多尔衮回头，疑惑地看她。

海兰珠攥紧他的衣袖：“我哪里做的不好，您直接说，我下次不会了。”

多尔衮微笑，轻轻扶过她鬓角：“没有，你做得很好，我的福晋给我长脸了。”

海兰珠不好意思地低头，欢喜了一阵，可是仍旧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多尔衮，你在担心

什麽？”

“今天的大汗，很不对劲。”多尔衮皱眉。

“对啊，好端端的拿我白玉簪做什麽？”海兰珠不满地嘟哝。

“你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的。”海兰珠点头，“你知道的吧。”

“不是，我说的是，这张脸，他是不是见过？”

海兰珠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应当没有，第一次见面时我脸上涂着马粪，第二次见面时，我的脸已经长了黑痕，所以他是第一次见到海兰珠才对。”

“可是很奇怪，我总觉得他像是在看一个熟人。”

“多尔衮，如果叫他认出我，是不是有性命之忧？”海兰珠叹了口气，随即安慰地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原来长这样漂亮，他认不出来的。”她说着，握住他的手。

“一尺距，你什麽时候这么不害臊了，竟大言不惭起来？”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海兰珠脚步轻快起来：“以前同你不熟，现在不同了，以后是要走一辈子的人，我可不想累死。”

“走一辈子……”多尔衮喃喃，眸中藏着股难言的忧郁。

海兰珠敏锐地反映过来：“你在想小玉儿？”

多尔衮笑着，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海兰珠抽出手：“多尔衮，我想问你，如果你现在找到小玉儿，会把我扔掉吗？”走着，走着，这条路还没走完，海兰珠的心已开始惴惴不安。

多尔衮回头凝望，月光在他的眼里折射出润泽的光：“那么你呢？如果我找到小玉儿，你还会像以前说的那样，把福晋之位还给她吗？”

海兰珠想了一阵：“是心甘情愿地还给她吗？”

“有什麽区别吗？”

“有啊，我可以还给她，但是并不甘愿。”

“既然不甘愿，为什麽要还？”

“这是我答应你的，也是我欠你的。”海兰珠的声音软了些，“要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委屈你了。”

多尔衮无奈一笑：“是呢……很委屈。”

海兰珠情急地拉住她的手：“多尔衮，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别赶我走了。”他拉住她的手臂。

多尔衮轻轻笑着，反手一抓，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走吧，路还长着呢。”

盛京的大街上，或酒肆或客店的旗子在竿上咽咽清唱，银粉似的月光洒了一地，有一双温暖的手有一个温柔的人，很美。

不怕这条路没有尽头，因为她愿意一直走下。

“多尔衮，你还没告诉我呢？如果小玉儿回来，你到底会不会把我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