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更衣的时候,雅兰说她经常穿的那件衣服找不着了,便将她带到了阿那日的房间。
雅周推开门时,她看到阿那日正坐在桌前缝补,雅周喝道:“阿那日,我叫你扔旧衣服,你是不是把那件粉色的夜一块儿丢了。”
“我还以为也是旧的呢。”阿那日放下针线。
“哼,我只说叫你扔旧衣服,可没说给你的全都是旧衣裳。”
“你……这是强词夺理。”阿那日哼哼,挪开针线笸箩挪开,拿出压在下面的衣裳,“好在,我见衣裳眼熟,是娘娘常穿的那件,所以给留了下来。”若论心思缜密,雅周只配给她提鞋。
海兰珠拍拍雅周的手背,又拿过她手里的衣裳左右看了一眼,指着上面的一个花纹道:“这是什么?”
“回禀主子,奴婢见上面破了个洞,便绣花补上。”
“我问你,这是什麽花?”海兰珠的语气冷硬严肃,摆明要无事生非。
阿那日毕恭毕敬道:“回禀主子,这是海棠花,海棠乃是红颜之花,以此花衬娘娘美貌,再合适不过。”
“哼哼,”海兰珠冷笑,“红颜之花,也是薄命之花,足见你用心险恶。”
“娘娘恕罪,奴婢绝无此意。”她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海兰珠叹气:“关雎宫不能留你了,你回去吧。”
“娘娘……”阿那日哭道,“奴婢是皇后指派来的,若是这样回去,皇后娘娘定然不会饶恕奴婢,请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
“我哪里顾得了你?”海兰珠无奈,感到手被拉了下,又恢复了方才的严肃:“本宫命令你,现在就出去。”
“娘娘既如此坚决,奴婢不敢不从,只是娘娘让我带这件衣服回去,请求皇后决断,皇后娘娘若治罪奴婢自当受领,可就怕连累娘娘担上一个恃宠而骄之名声。”
海兰珠冷笑:“事到如今,我还会怕吗?你尽管去告状。”明知道她居心不良,留她下来,只会后患无穷,不如现在找个借口赶她回去,就算得罪皇后,相必皇上也会护着她,后宫之中,大约只有她一个人有如此胆大自负。虽然嘴上不认,但她心里清楚,她已经不止一次惹怒他,可是他气过几日,仍旧待她如初,渐渐的,她已经用惯了他的迁就,久宠难免生娇,她想,这一次也不例外。
赶走阿那日之后,她便去了永福宫,一进门,只觉得遗产安静,她起先有些不安,见玉儿坐在廊下逗孩子,便放心地叫道:“玉儿……”玉儿端庄沉稳了,都已经是当额娘的人,再也不可能向以前一样叫着了姐姐,拔腿跑来抱她,那个鲜红如花如火的少女成了记忆中的浮雕,不知道是否有一日会被侵蚀成模糊一片。海兰珠垂头叹气,见玉儿将小格格交给苏麻抱下去,便伸手道“等等,有段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一边说,一边走向她们,“让我好好瞧瞧。”她走到玉儿跟前伸手,却被玉儿挡住。
“怎么了?”
“姐姐,你跟我来。”说着,便急匆匆拉她进屋。
“怎么了?”
“这是我想问你的,你怎么会被禁足,你和多尔衮是怎么回事?”
“先别说我的了,你是不是又惹皇上动气了? ”
“这次是我不好,我等会儿便去道歉。”海兰珠话锋一转,“快别说我了,你和多尔衮是怎么回事儿?”
“连你也听到了?”玉儿无奈,“宫里人的嘴巴可真厉害。”
“难道是真的?”海兰珠倏忽站起来,一脸错愕,“情虽可贵,却有悖伦常,必须快刀斩断。”
玉儿扑哧一笑:“姐姐,连你也误会我了,我若喜欢多尔衮,又岂会嫁给皇上,那日我做了宵夜送到书房,等宫人将宵夜端进去,我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多尔滚,可我总不能叫人把宵夜端出来吧,也不知被哪个有心的宫看到,这才起了谣言。”玉儿顿了顿又道:“这事儿也怨皇上,既约了多尔滚,却叫人白白等一夜,自己不知道为何又在西墙站了一夜?回来之后,又来我宫里发了好一通火。”
“这么说,皇上是迁怒于你。”
“皇上也是公私分明的人,她罚我,是因为我干政。”
“朝上的事,不是皇上主动告诉你的吗?”
玉儿无奈:“皇上告诉我的,我知道了,皇上没告诉我的,我也知道了。”
“玉儿,”海兰珠错愕,“你的心思可真大。”
“姐姐,你以为我只是要嫁的只是一国之君吗?你错了,玉儿我要嫁的是整个天下。”
“那这次究竟为了什麽?”身为女子,海兰珠折服于她的豪情壮志,也想帮她一把。
“洪承畴。”
玉儿只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海兰珠竟因此改变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