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看了一眼那个端坐在骄子正对面人,认真地点头,用力抱紧匣子,她也想看看,慕容岚到底会不会因为珠根,对自己的新婚妻子痛下杀手。
“城主摆明是给公子难堪,想占慕容家的便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其中一个举火把的吼完,火光后面的那个身影猛地一颤,似乎被戳到痛处,终于走上前来,将身形容貌暴露在明灭的火光之中。
那是一个女人,衣着华贵,长得也端庄,言谈更是得体:“各位少安毋躁,想必乌雅姑娘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如出来和大家伙说清楚。”
花轿里仍旧没有动静,倒是站在轿子旁的陪嫁丫头按捺不住,护主心切地冲上来:“小姐一路上从未下过轿,匣子也从未离过身,可是里面怎么就空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住嘴,”那女人扬手一巴掌,“我和你的主子说话,你也配插嘴。”说完径直伸手撩帘子。
“怎么,这个花轿不是该由我来掀吗?难道要让我的女人代劳吗?”一个带着笑意,略显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女人的手悬在半空,立即回身。
“夫主,您回来了。”
恶毒刚刚伸出爪牙,便立即缩了回来。
黑暗的内屋方向走出一个男子,他乌黑的头发上掐着一个镶宝石银环,在火光之中像是浮动着一顷绿波,就如同他瞳孔的颜色,他的眼窝很深,鼻梁很高,透着一股老鹰般的狠厉。他虽然穿着一身鲜亮的喜服,像是并不讲究,穿得有些随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反衬,那张脸显出纸样的苍白,少了一丝生气。
“夫主,乌雅姑娘带来的陪嫁盒子是空的,看来城主又失信了。”他故意加重了又字。
慕容岚从手下的腰间抽出一把刀,冷笑着问:“你说该怎么办?”
“奴妾不知,但是奴妾想,一定不能让慕容家跌了身份。”
“有道理。”慕容岚冷笑,“外面的人都是怎么传的?”
“这个……奴妾不知。”女人低声说着,朝旁边递了个眼色,这个时候,立刻有人上来吼道:“慕容家主是血性男儿,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再三戏弄,一定会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杀了。”话音一落,四周的人便举着火把应和。
沉静的气氛如水沸腾,他们的手刀已霍霍出鞘。
“珠根在这里。”像是掺入一把冷水,四周立即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簌簌回头,投来疑惑的目光。海兰珠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嗓子在发颤,心也在颤,不安地往后面挪了挪,被多尔衮凶巴巴地瞪了一眼,立即低下头。
多尔衮拿过她手里的匣子,旁若无人地走入圈中,走到了花轿前:“诸位,物归原主。”
话音刚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钢刀从空中劈落,给地砖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也打破了片刻之前的宁静。可是大家仍然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见慕容岚不停地出刀收刀,又快又狠,像是和这个客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恨不得切其肉削其骨。
“去死。”那宝石绿般幽静的眸子终于被愤怒染成红色,那一刀幻出了三个虚招,终究劈了个空,刀垂在地上,然而他却剧烈地喘息,再也提不动了。
多尔衮同样吃力:“看样子你有伤在身,这样可讨不到便宜。”
“呵呵……”慕容岚冷笑,“彼此彼此,你的肩膀上的穿骨的洞口不可能这么快痊愈,终究还是你吃亏,受死吧。”
“等等……”多尔衮后退两步,“我和你有仇吗?”
“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哪来的仇怨。”说着,又蓄力提刀,再次横空扫去。
多尔衮边躲边问:“我知道昨晚悬崖上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就是你,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岚愈加发狠,一边砍杀一边喊:“你不该利用她,不该羞辱我,不该拿我的东西,最不该的是——今天回来。”
轰的一声巨响,刀和地砖同时裂开。
那粉末碎屑飘到海兰珠的眼中,她只是不停地眨眼,却不敢腾出手,仍然紧紧地抱紧刚才多尔衮丢给她的匣子,这是乌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趁火打劫。
慕容岚气喘吁吁地站起来,丢掉半截刀。
所有人都已目瞪口呆。
多尔衮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太复杂:“很好,我把他们还给你。”
大约是自己眼睛进了沙尘,才会看到多尔衮眼角有泪光,她跑上前,双手端着匣子递过去:“珠根在这里,还给你。”
“我杀了你。”慕容岚充满血腥暴怒的眼里却只看得到多尔衮,握着另一把刀,向着他大步跨来,刀尖在地面擦出金色的火花。
海兰珠想过救人,可没想过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