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应该没人了吧？”老头自言自语道。

旁边有人幽幽道：“没人，只有我和你了。”

老头吓了一跳：“操，吓死我了！”

曹操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老头沉默了。

此时两人在一转角处躲着，却没想到躲得不期而遇。曹操看看他的装扮，道：“我从未见过道长，道长却能够说出我的名字，莫非道长算到了？”

老头看向曹操，见他怀中也捧着一壶酒，样子，和刚刚郭嘉怀里的一模一样，老头道：“偷酒是不好的。”

曹操敬佩道：“道长果然神机妙算，一眼就看得出来，我这酒是偷来的！”说话之语，他挠挠头，笑道：“不过……嘿嘿，也不算偷，拿本初的东西怎么算是偷？是他要炫耀，当着众人亮出三壶好酒，可恨的是炫耀之余却又小气，一人只分得一小口，可人多酒少，刚喝完一壶，他便要把剩下的都藏起来了！我悄悄顺了一壶过来，他居然就那么兴师动众，还带着人出来追呢！有必要吗，我至少还给他留了一壶好不好？”

老头道：“不，你留下的那一壶，又被别人顺走了。”

曹操捶胸道：“可惜了！不过怪不得本初那么生气……诶，这也是道长算出来的？”

老头阴□□：“不是算出来的，是刚刚那个偷酒的人请了我喝酒，喝完他就走了，我不明所以，却被追来的人以为是偷酒贼，才不得不狼狈逃出。”老头转向曹操，他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知另外一个偷酒的人是谁？”

老头瞥他一眼道：“你很感兴趣？”

曹操笑道：“有趣！我从未想到，原来这世界上，还会有人想的和我一样，只是可惜我竟然在狡猾上还落了一截，有趣！”

老头冷冷地小声说道：“呵呵，一对狗男男。”

他声音太小，曹操没听清，问道：“道长刚刚说了什么？”

老头道：“我什么都没说。哦，难得遇到了，你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我算命挺准的，不要你钱，你把这一壶酒给我就好了。”曹操道：“道长还要喝酒？”老头道：“反正都落了贼名，不做点贼事太对不起自己。”曹操大笑道：“好，好，好！即使不算命，曹某也愿意送上这壶酒！”老头道：“多谢，但我老头也不能空拿你的东西，要不你随便算个什么？姻缘、前程，什么都行！”

曹操想了想，笑着说道：“那我算算姻缘？”

我本来打算，如果你问前程的话就告诉你水上行路小心火烛的……老头木然地想着，算了。

他指指前方，无力地说道：“你走到前面，会有一个岔路口。”曹操点头，道：“然后呢？”

老头道：“然后你随便选一边，都会遇到一个你命中注定的人。”曹操为难道：“那万一我选了左边，那右边是不是遇不到了？”老头摆摆手道：“不是，总会遇到的。”曹操狐疑道：“那我选走哪边有什么意义？”老头道：“意义是，你可以早点遇到其中一个——快去！”

曹操站在岔路口面前，犹豫不决。

是左边，还是右边？

他抱着头蹲下来，觉得这个重要的人生选择体现的如此草率……

是右边，还是左边？

曹操暗自琢磨，左边？

有人曾认为右贵左贱，是说此人出身一般？多数人在选择的时候，多数都会选左边，那么，是说此人离经叛道，不随世俗？曹操突然顿悟，难不成左边，是小妾？

走在左边路上的，出身一般、肆意妄为的小妾郭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那右边呢？曹操继续想，难不成此人身份尊贵，举止规矩，而且……而且还是糟糠之妻？

走在右边路上的，九龙之子、中规中矩的正室荀彧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曹操暗中做出了决定，朝着右边大步迈去——

曹操没见到一位绝世佳人，却见到一位翩翩公子蓦然回首。

气质平和清朗，不骄不躁，自有风华沉积，萦绕淡淡清香，映出心中坦荡。

曹操顿生好感，拱手问道：“在下曹孟德，不知这位兄台是？”

啧，这酒怎么就没了。老头将酒壶倒了又倒，果真是一滴都没有了。老头瘪嘴，慢吞吞地走回了家。

小屋自有小桥流水环绕，桃花嫩叶点缀，怡人犹如仙境，自在不似人间。

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个作道士打扮的老人，见到他微笑道：“你身上一股酒味，脸上却还是不大高兴，你不是向来最喜欢吃美食饮美酒，怎么喝了美酒还愁着脸呢？”

老头道：“酒是好酒，可愁的便是喝完就没了。”那人抚掌笑道：“你又在开玩笑了！区区一瓶酒，还变不出来，那还是左慈吗？”

老头——也就是左慈摇摇头，惋惜道：“变不出来，变不出来。我老头子变得出来一切，却变不出来这人世百味起伏之酒。”那人来了兴趣，道：“什么酒，那么稀奇？”左慈道：“这你就不懂了！我第一壶酒，品的是怪才之肆意，殒命之惋惜，执着之可敬；第二壶酒，品的是君子之仁心，聚散之无常，奸雄之豪气！你找得到第二杯？”

那人笑着摇摇头，不和他胡搅蛮缠。左慈还在念，念了这一天的经历，那人听得厌烦了，只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你这酒，闻着是从江东一带产的。左右你我也闲着无事，不如去看看，可否还有人间好酒？”左慈当即击掌道：“好，好，！我们这就上路吧，于吉！”

于吉点点头。

倏地，一叶落地。

屋中已经不见人影——甚至连屋子都不见了，荒郊野外，只见树木青葱，鸟儿沉寂。

命中自有劫数，可能改之？

命中自有终结，可能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