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木姑娘真的是魔教的吗?”青石搅着药,一边问华素西。
“不是,那丫头一辈子都没那脾气,那不过是她雇的杀手罢了。”估计这些杀手在木子南做标记的路上就能折了一半了。
青石转过脸,看着华素西炼的那些明显不和自己一个水平线的药丸,迅速转移了话题:“谷主啊,那些是什么?”
“吃么?很甜的。”华素西挑挑眉。
青石眼神一亮,瞬间忘了某人的前科。华素西笑着收好在盒中,道:“就不给。”
再确认一遍药丸,华素西问:“对了,你大师兄还有多久回来?”
“哎?”青石竟然一口答出而且没掰手指,“还有一年吧。”
华素西近乎诧异地看他一眼,难以置信地说:“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说你这是头一次对药以外的东西反应这么快吧?”
青石张嘴,可又简直无话可说,于是转头憋屈地继续熬药。
华素西这才懒得逗他,说:“那药你熬了太久了,再熬也白熬······陪我去趟冰湖吧。”
青石:“哎?”
冰湖从来都是谷主自己去的,大师兄不放心,才在一旁守着。而全谷上下只有这两人去过,青石到现在还不知道冰湖在哪。
青石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男人仍穿着那件染血的墨衣,一头散开的黑发被冰层封住。眉眼中仍不减俊美,隐约还透出点点狂傲,整个人却又气质绝佳——然而,也已是满脸灰白死气了。
华素西盯着冰层下男子的脸,许久无言。
青石毕竟傻而不蠢,终觉出了点一样,却又抓不住头绪。
梦呓般,华素西轻轻地说:“他叫华夜权,是我哥哥。”
“这是他24岁时的那张脸。”
“······木子南说,等他30岁,她才乐意嫁给他。”
——
城边的树全绿了,花又开了,又正是多风的时节,轻飔一扬便是满鼻呛人的花香。木子南勾勾嘴角,眯起眼睛对华夜权说:“本姑娘不到27绝不嫁人!”华夜权似笑非笑,对此嗤之以鼻:“切,公子打赌丫头你压根熬不过23岁!”华素西在后面冷嘲热讽:“子南,你投降吧。你又斗不过我哥,而且谁不知道南姑娘最喜欢翻脸不认帐啊。”木子南做可怜状求助沈奕。老实如沈奕也只能摸摸脑袋扯扯衣服,笑笑不说话。
“哎呀,奕大哥你扯我衣服干嘛?”华素西假意皱眉,道。
“诶?”沈奕低头看看,发现手放在自己衣服上,于是明白这又是一个骗局。大家一起大笑,沈奕也大张了嘴,笑着用宽大的手掌轻拍了拍华素西的背,道:“素西和木姑娘在一起,可是愈发调皮了。”素西二字,可是被逼了好久才肯说出口的。
华素西至今都记得那手掌是暖的。——可是他们竟都押错了结局。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年她帮华夜权处理全身剑伤,木子南在一旁哭着求华夜权娶她。华夜权只说:“得了,死不了的。你不是要等我而立之年才肯嫁吗。”当时正逢魔教毒流中原,而华夜权是当时最天才而又年轻的剑客——他才23岁。
而后来,虽是男未婚,女亦未嫁,可他们却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华素西和沈奕,木子南和华夜权。
“青石,”华素西转过头对他淡淡地笑,却用无比无比悲哀的语调说:“今年他30了。”
冰湖的寒气比外面要重上不少,华素西已经很久没去了。而这次,一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待到重病初愈时,一年又快过去了。
青石敲敲素心阁的门,犹豫地说:“谷主,木姑娘来了,让她上来吗?”华素西摸摸圆润的药丸,霜剑在壁上又发出嗡嗡震动声。
“让啊,今年一年她都是新娘,新娘最大嘛。”华素西收好药盒。
木子南依旧穿红衣,华素西吩咐青石带她去冰湖。当木子南看到华夜权冰下容颜时,已不复前年的激动。青石陪她在冰湖呆了整天,听她念了一天“你说要娶我的”,像是魔障了。
青石在火炉边,冷得发抖。木子南就像丢了魂,神色悲戚,又近似木然。华素西笑道:“这身倒真像是嫁妆了。新娘要笑一笑啊。”
木子南动动嘴,却无言——6年前,她的红衣,就都算是嫁妆了。
嫁了6年,却没人能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