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拖着马车,再次拐向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小路,朝着印象中官道的方向驶去。
车夫的心提到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熟悉大拐弯位置,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碎碎念:“千万别再碰上!菩萨保佑,祖宗显灵,千万别再让那些鬼东西出来啊!”
可他忘了,有些“东西”经不起念叨,还不喜欢被人嫌弃。
“呼嘶——!!”
就在马车即将拐过弯道时,马儿突然发出一声极其不耐和愤怒的嘶鸣,猛地刹住脚步,两条前腿高高扬起,焦躁地在原地踏着圈子,仿佛面前有什么看不见的障碍,让它既厌恶又畏惧。
车夫瞪圆了眼睛,里面盛满了痛苦和深深的悔恨,气得用拳头猛捶身下的车板,几乎要呕出血来。
“怎么又来了啊!苍天啊!你们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哭嚎了一阵,想起家中妻儿老小,强打起精神,左右张望。
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柚子林,另一边是黑黝黝的小山坡。
一咬牙,心想:林子不能进,那上山躲躲总行吧?熬到天亮,兴许这邪门劲就过去了!
打定主意,一扬缰绳,就要驾车往山坡上走。
可马儿却梗着脖子,四蹄钉在原地,死活不肯动。
动物的直觉远比人类敏锐,它清楚得很:路上那些“东西”只是烦人,山上散发出的气息可是会真要命的!
它宁愿在这鬼打墙的路上走到累死,也绝不往黑沉沉的山坡上踏一步。
“你倒是走啊!”车夫急得满头汗,也顾不得马听不听得懂人话,压低声音哄着,“好伙计,咱别往前了,来来回回几十趟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咱们上山,躲起来,等天亮就好了,行不?”
马儿喷着响鼻,毫不领情,反而开始用力拉扯缰绳,执拗地要调头往回,也就是村口的方向走。
车夫彻底崩溃,趴在车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自己的不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这一单生意,要是没接这单生意,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要是没到这个鬼地方来,我也不会去别人家吃饭。要是不去别人家吃饭,我也不会错过离开这里的时辰。要是没有错过离开这里的时辰,我也不会陷在这邪门的地段出不去,要是没在这里出不去,我也不会遇到那些鬼东西,被他们来回戏耍。”
哭哭唧唧的说得口水都干了,又放纵地张开双臂,仰天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接这种跑远路的活计,给再多钱也不干,简直要他的老命!
正哭得投入,身后毫无征兆地突兀出现几道黑影。
他们瞧见前方有马车,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特别骇人,近乎疯狂的光亮,像是饿狼看见了血肉,发足狂奔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拼命招手呼喊:
“车夫!车夫!停一下!等等我们!我们要搭车!别跑啊!!”
车夫一听见这几道熟得不能再熟,简直成他噩梦的背景音,哭声戛然而止,比马儿还要惊恐,抬手一抹脸,抄起缰绳狠狠一甩。
“驾!快跑!快跑啊!别让他们追上!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