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喜庆的唢呐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回荡,吹得七扭八歪,调子飘忽不定,活像送葬的哀乐。
一个个乐手脸色发白,一边机械地吹奏,一边胆战心惊地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溜转,恨不得能同时盯住四面八方,随时准备一有动静就扔了乐器撒腿逃跑。
骑在高头大驴上的老财主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本来想跟新娘一起躲在村子里避难,却被林潭和秋生硬逼着跟来“演得更真实”。
此刻哆哆嗦嗦地缩在驴背上,牙齿咯咯打颤,忙不迭叫来六个护卫紧紧贴着自己,才能安心点。
就是跟得实在太紧,几乎前胸贴后背,远远望去不像迎亲,倒像是一串人形葫芦。
整支迎亲队就更显得很是古怪异常。
最前面六十高寿的新郎被六个大汉团团围住,中间四顶新娘轿子空空荡荡、轻得诡异。
媒婆和轿夫们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互相使着眼色,只等出事立马开溜。
队伍末尾的鼓乐手们更是有气无力,吹吹打打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惶。
抬嫁妆的仆人们也个个面色如土,眼珠子转得飞起,东张西望,生怕哪里冒出个鬼东西来。
而不远处一棵老杨树的浓密树冠中,两道身影正无声无息地隐在黑暗里,正是刚处理完小偷事件的张道长和他的儿子张仙予。
张仙予这孩子也不知是什么运气,回回都能“打卡”林潭和秋生的名场面。
小偷居住的村子,正好就是安置新娘的村落,又正好撞上这两人策划“狸猫换太子”的全过程。
一听有鬼王现身,张道长拎起武器就想直接除了那色鬼,张仙予却拽住他爹的衣袖,坚定的小声道:“父亲,还是跟着他们,我看那鬼王……八成会来找这两位。”
于是两人敛息凝神,一路尾随。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唢呐声越发凄厉,秋生终于听不下去了,“哗”地一下从轿窗探出脑袋,一把掀开红盖头,用力拍打轿框。
“有没有搞错啊!今天是我大喜日子,吹得跟吊丧一样!都给我喜庆点!听见没!”
媒婆一扭头,正撞见秋生那别具一格的“新娘妆”,刷了足足半斤的煞白粉底,配着两团猴屁股一样的高原红,加上吃了死小孩般的血盆大口。
吓得她一个趔趄,连忙拍着胸口气喘吁吁躲到林潭轿子旁边,连连念叨:“哎哟喂……吓死我了……真是比见鬼还吓人……”
乐手们被他一吼,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唢呐锣鼓再度响起,倒是热闹了不少,可在这荒郊野岭,黑黢黢的树林中,这支披红挂彩的队伍反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哼,这还差不多。”
秋生顿时戏精上身,完全代入角色,朝后边乐队抛去一个“媚眼”,用他那涂得像刚吃了死孩子的大红唇,来了个百转千回的飞吻。
“好好吹啊~等回去了,伦家让老爷给你们赏钱~~”
后边一群人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自戳双目,纷纷躲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