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已然是初夏的季节。迟暮时分,没有朝霞,软绵的云朵交叠在一起,天空亮的吓人。
沈初走出写字楼,抬头看见远处的天际隐有异象。这几日傍晚接连下了好几场雨,此时吹来一阵清风,还是有些凉意。沈初折身返回——她桌子底下放着常备的雨伞。
高跟鞋“噔噔”在大理石地板上响着,她看了看表,指针快接近六点钟了。她匆匆地冲进办公室,掏出桌子下的蓝格子雨伞,想了想,又拿出旁边的黑底阳伞,小心折好了才放到包里。
高明然,徐文浩,周清三个男的……唔,周清心细,肯定是带了伞的,徐文浩说不准,还是多带一把有备无患,高明然家离她家很近,真下雨可以挤一起。
傍晚六点钟正是地铁的晚高峰,沈初踩着八厘米高跟鞋挤地铁也不担心会倒,因为光是人流就可以把你挤得无法动弹。
六点半,准确来说是十八时三十三分的时候,沈初终于姗姗来到他们约定的地方。
“咦,这大热天的,你们怎么想起吃火锅了?”她朝坐在店里的两位朋友打招呼。
“这个点商圈都没座了,你又想吃重口的,我跟周清就随便挑了家。”徐文浩回道。
沈初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按他和周清怕麻烦的性子,肯定不管口碑不理口感,直接找到一家有位子的店就坐下。
她放下腕上挎的包,塞到背后,问道,“高明然呢,他还没来?”
周清帮她整理好碗筷,点头,“他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又放鸽子?”徐文浩好像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嗯嗯。”周清打开手机,翻出前五分钟收到的信息。
徐文浩撒气似的猛灌一口冰水,“高明然他怎么搞的,每次聚会都不来?他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呐,我都两个多月没看到他了!”
沈初拿着杯子也喝一口水,冰凉的口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她勉强笑笑,“他老板难缠吧,上次他不是还说想辞职嘛!”
周清唏嘘,“想辞职又不是真辞职,他那工作要我可舍不得辞!啧啧。”他好像对高明然的建筑师工作有些眼红,虽说大家都是玩在一起的朋友,但入了社会谋了职,大家薪水阶层不一样,有时候心理上还是会有些落差。
沈初投一记眼神过去,算作安慰,手却伸向旁边的菜单,嘴里念叨,“好了啊,今天不谈烦心事,让我看看点些什么……”
周清、徐文浩这才止了话头,把头伸过去看菜单。
“喏,我爱吃的红薯,周清你的千张、油条,徐文浩的牛羊肉,这些先点上……”沈初一个个给划了勾,圆珠笔尖顺着分类往下移,点到鱼类的时候,突然一顿。
高明然最爱吃鱼了,每次涮火锅他都要点份鲢鱼,说白鲢鱼肉鲜嫩爽口,可刺也忒多,结果都是把他们卡个半死,可他还是对它爱得深沉。
“高明然不来了,这鱼就不点了哈。”沈初状若无意地把笔下移,点了些蔬菜菌类。末了,昂了头问道,“要饮料吗?”
周徐二人还在看菜单,沈初突然又道,“还是别了,来三听啤酒吧。”说着,不容分说地在啤酒后面写了阿拉伯数字“三”,直接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周清和徐文浩面面相觑,“乖乖,女神了不得,真豪气!”周清伸长了大拇指给她点赞。
“别笑话我。”沈初笑着摇摇头。
徐文浩始终皱着眉,像在回想什么,突然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大三那年我们给他庆生的时候,他就放我们鸽子了!你们还记不记得?”
沈初方才的笑容僵在嘴角,默默地端过水杯又喝一口,降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