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的玻璃门反射出一前一后朝里走去的人影，沈初凑到跟前还特意地理了理头发，周清加紧脚步走到她身畔，偏首望着她柔和的侧脸，当真看不出喜怒，把心事藏的无懈可击。

“嘿，课代表！”一进门就有老同学跟她打招呼，沈初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喜，定睛一看，是曾经在竞争语文课代表职位上输给她的班级小才子，原先高中时就瘦瘦小小的，这么多年没见，还是那副样子。

“李昆，你真的一点没变哎！”沈初笑着走到他身边。

李昆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穿的正装有点偏大，小个头根本撑不起来，看上去有点滑稽。

“我是没怎么变呐，吃再多也就这个样子。你倒变了很多，以前素面朝天，现在打扮得多好看，你一进门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沈初害羞地笑笑，“你大学念的是中文系吧，听说现在都当编辑了？”她的笑里藏着几分苦涩和羡慕，她也多么希望能从事有关文字类的职业，可无论是阴差阳错还是安于现状，她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远。

李昆干笑地应着，“是啊是啊，也就糊口过日子……”

沈初转过头，视线在厅里逡巡一遍，沙发、椅子上坐着或记得或记不得的同学，热热闹闹地在一起聊天喧哗。

她没看见高明然，也没看见齐贤。

司勇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旁边聚着三两个同学，不知聊着什么趣事，大家都笑得很开怀。沈初灿烂地笑开，朝着司勇走出去。

“司老师好。”她有礼有貌一丝不苟地打招呼。

“呀，是沈初吧？！”几个老同学瞅着她大惊小怪，知道她是司勇面前的红人，赶忙从沙发上让出一个座，“来，坐这儿。”

司勇抬头看着沈初，拿手指着她笑骂，“你啊你，一直就这么拘谨！那些虚礼都给我免了，齐贤办这个同学会就是想让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你搞这么正经反而像是我来训你们的！”

沈初侧过身从同学身边挤到司勇旁，心里有疑惑却也压着没问。她没想到这个聚会是齐贤办的，印象里他不是热衷于见面寒暄的人。他们其中有一些人，是天生怀旧心强大，几乎每年都要撺掇一场聚会，企图靠定期会面来维系萍水相逢的关系，而也有些人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的，沈初以为齐贤同她是相似的，结果她好像错了。

洗手间外，齐贤卷着袖子在水池边洗手，水流声也掩盖不了外面的喧嚣。他转过身，刚好与周清打个照面，他朝他笑笑，而对方却冷着脸跟他擦肩而过。齐贤挑了挑眉，并不在意，就在他抬脚往外走的时候，周清却突然叫住他。

齐贤回眸微笑，周清突兀问道，“你跟朱梓墨怎么样了？”

“还好，怎么了？”齐贤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哦，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

齐贤笑，“你好奇的太多了。”

周清听不出这句话里夹杂着什么样的情绪，是怪他不该问关于朱梓墨的问题，还只是调侃他一向八卦的兴趣。

“你一个人来的？”齐贤问。

周清摇头，“不是，我和沈初一起来的。”

“哦。”齐贤若有所思，“你和她现在还联系？”他印象里，高中时代周清和沈初的关系一般。

“嗯，大学时候见面比较多。”

齐贤突然想起来了，沈初和周清在一个城市念大学。

周清定定看着他，“我大学的时候在C市看到过你。”

齐贤呵呵笑，“是么？我都没注意，我是来玩的吧。”

周清面色僵硬了一瞬，他点点头，“嗯，也许是吧。”脑子里却浮现出一幅齐贤和沈初手挽手的画面。

“我先出去了。”齐贤招呼一声，周清漠然地点头转身。

时间快到正午十二点，厅里面的人来的也差不多了，司勇身边还围着几个老同学，齐贤从中瞧见了一个久违的影子。沈初一直在跟司勇说笑，还没注意到这边，他朝那个方向款步走去，在离沙发三步远的位置，他停下脚步，对着和颜悦色的司勇笑唤，“司老师。”

而后不动声色地低头，用同样的表情语气，轻轻念了一个名字，“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