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染雪和成垣珺的事我始终思虑却终不得其解,或许成垣珺未死之前就已经料到渡命后成染雪必定为他殉葬 ,可他还是执意如此,是否他已经知晓,两人活着已无可能在一起,而死后却可可同穴长眠?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成垣珺有些自私,但他二人还是有些默契,至少在这一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转瞬又思及另外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断然是无法解决的,就屁颠屁颠跑去找平钦玄。彼时我们正在乘船前往王畿的路上。
“你看,秦国可以继承爵位的人都已经死了,那岂非日后没有国君?”
“非也,你可还记得当日成垣珺交予你的先王遗诏?”他慢悠悠的回答着我,倚在船桅上看着岸边景色,我怕他吹风着凉,就上前替他拢了拢他身上的墨狐皮大氅。他身体一僵,满目惊愕的望着我,片刻后笑了笑,揉了揉我头顶,又转过头去欣赏美景。
“我——我不是给了你吗?上面写着什么?”我好奇,于是凑到他身旁去,也学着他的样子观赏起美景。
“这便是我们为何要去王畿。”他似答非答,嘴边擒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永远是这样,什么都不同我说,只是一直含沙射影的提点我,让我去悟,我以前还觉得这样挺好玩儿,但是这样久了我也开始觉得疲累。
目光不经意向船尾望去,却大大一惊,真是太巧了。
透过我带的斗笠上垂下的面纱望去,只见一袭荼白衣衫的邵卿辰正面对着我站在船尾,四目相对的片刻我看清他的眼睛,是黑中泛蓝的颜色,像是深邃的夜空一样迷人,不像平钦玄的,过于黝黑、过于深沉。而且他的眼睛亮亮的,一看就可以看到底,没有压迫感,总之越看越觉得喜欢。
且他也是一个帅哥,帅得比较有正气,不像平钦玄一样亦正亦邪。
他看着我一瞬不瞬的打量着他,他先是一怔,然后走上前来,步履稳健。
“鬼面先生。”他行了一个常礼,非常恭敬。我讪讪一笑,原来人家是来找平钦玄的,我自作多情什么。我正要让开,却被身旁的平钦玄揽住了腰,动弹不得,邵卿辰瞟了一眼我腰上的手,很快又恢复平静
“是卿辰啊,真是巧。”平钦玄转过身看向邵卿辰,宽阔的胸膛贴着我的脊背,阵阵热气透过衣衫传到我的肌肤上,有些不自在却又贪恋这样的温度。
“不知鬼面先生何往?”邵卿辰挺直了脊背问道。
“我与鬼手同往王畿,想必你也是吧。”
“正是。王畿的皇宫里有一亡灵执念太深,我奉命前去捉拿。”他淡淡扫我一眼,不知道是警告还是挑衅。
“捉拿亡灵是阴司的事,你们地仙管这个做什么?”我不解地望着他,而腰上的手却越环越紧。
“我是捕光者,自当捉拿一切阴间的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只觉得阴嗖嗖的,有些可怕,而且他的眼睛还一直看着我,隐约有一抹亮光闪过。
“那是你们捕光者的本分,我本不应多手多脚的管这些闲事,但是,”平钦玄另一只手打上我的肩头,“我的人,还请你尊重些比较好。”他的语气格外冰冷,连我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自然,卿辰以后还期待着鬼面先生的照拂,当然不敢随意乱动您的人。”他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很听话,我却觉得此中另有隐情,但愿是我多想••••••
当我回过神,邵卿辰早已不知所踪,但平钦玄仍然搂着我不放。
“喂,你到底摸够没有啊,我腰上又没有肉,手感也不好啊。”我狠狠一手拍在他的手背上,但他却文丝未动,反倒是我的手痛得慌,我低声抱怨:“这手是铁做的吗?怎么这样硬?!”
“你摸一摸不就知道是不是铁做的了?”说着他撤回环在我腰上的手,还趁我不备在我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我痛得惊呼出声,抬脚在他的脚上狠狠撵踩着,看他痛得皱起了眉又心生不忍急忙停下。
“十一,枉我对你这般好,你竟然恩将仇报?”他故意夸张地皱起了眉扭曲着五官,看得我好笑,便大声笑了出来,他片刻后也爽朗的笑了起来。
可突然船舱内一片躁动,我们急忙收住,看向船头那边,原来是快要到王畿了。只见远处山峦起伏如一头头骚伏的猛兽,宽阔河面波澜浅浅,又有几分柔情。
下了船我便缠着平钦玄让他带我去皇宫,拜见了当今天子,因为借着他的名声混进皇宫要方便一些,便于我日后的留宿和饭食。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位天子真的是天子,我的意思是说,他并非是年纪和络腮胡一样一大把、皱纹和心思一样深。他长得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大概约有三四十岁,笑起来更是春风满面,但总觉得他是笑里藏刀。不笑的时候却气势逼人,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心中突然念及邵卿辰说的那个亡灵,是在皇宫中,那岂非王宫中又死了人?当我问向天子的时候,他明显一窒,后缓缓地说是皇后前不久薨逝了。我看他一脸沉闷便没再多问什么,平钦玄借机将我支走,说还有要事要与天子谈。于是我便被侍人带着前往我的居所——胭脂湖上的桐潇阁里住下。
我一路过来路过不少宫殿,只见一座“桐甯宫”和我现下住的“桐潇阁”名字甚是独特,侍人说“桐甯宫”是先皇后生前的寝殿,而“桐潇阁”则是天子为庆祝皇后生辰所特意建造的一处小阁,可是天子的新宠梧姒夫人在这承宠后,先皇后就再也不来了,所以一直空置着。
我甚是喜欢我的这一处住所,因为桐潇阁在湖中心,只有坐船才能到达,便少了很多吵闹,但也不妨碍我出去,因为我根本不需坐船便可上岸。而这里的右斜方就是桐甯宫。
当我刚刚沐浴更衣完,就有访客上门,而这人正是梧姒夫人。
我略略有一些惊讶,但也按照礼制给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常礼。她上前虚扶我一把坐在几案旁,我隐隐觉得她的气息不太对,身体行为与眼神略有违背,趁她的手还未收走一把扣住她的脉门,一探,果然是有大问题!
她见我震惊的望着她,却是笑着开口:“本宫早早听说鬼手先生前来皇宫,便来探望了。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具身体原不是我的。”
“你,为何要强占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