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啊,别管她,反正向来那种人不关心班级活动!”有一派人持这样的观点。
而另一派人,自然而然持另外一派观点:“救救她吧!”
怎么办?这样两难的境地,怎么办?救她,那些想要给其他班一点脸色的同学不会同意;不救她,别人又会说自己不仁不义,只顾表象的面子。
这样的话,谁来帮晨?我们又该如何抉择?
两面为难的时候,我们又能怎么办?是追随内心真正的声音,还是考虑大众的利益?是选择抛弃所谓的小个体,还是让大多数人失望?
我不知道,晨也不知。
还好有莎老师的眼神:跟着你的心走。
好,说干就干。放弃排练,选择救人!
大家也都散了,留下一地谩骂。
但,不要紧,这是晨选的路,不管如何荆棘芜秽,不管怎样白眼不屑,都会走下去。
终于迎来了正式比赛,热火朝天的赛场上,偶有几丝风,伴着几滴雨水。
这是五月的赛场,也是离别的战场。
从今而后,再无如此良辰。
抽签抽到三班第四出场,静候前面的同学多时,天忽然下起了小雨。此时赛场上才是第一个班级——二班,晨无心顾及所谓的恢弘气势浩大场面,只听见广播中播出:“请候场的同学们赶回本班教室等待雨停!”然后大家一股脑地冲回了教室,其中,晨最积极。
眸子问晨:“你是不是不想比了,回来这么冲?”
晨没有回答,低下头去,在默认,也在自责:“对,我就是这样一个集体荣誉感不强的人!”
果然,眸子大骂出口:“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知道大家都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很久吗?”
晨也知道这样不好,忸忸怩怩地说:“我只是紧张,不想上台丢脸!”
林进来:“谁说上台就一定是丢脸啊,谁跟你说的?”
雨扶住林:“别说了,马上就要出去了!”然后加大分贝,“大家都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上场啊!”后来又转向晨:“我们都支持你!”
果然,云也来了,晨笑了,大家都笑了。
雾过来跟晨说:“给你讲一讲,我今天去商店,看见一个小孩子在找扇子买,我想一定是他们班上每个人都有一把,他才特地要妈妈一起来的。回想那个时候我们班上秉承你的优良作风,随便操持一本音乐书就能只手折扇,又环保又不要钱,那个时候你那么自豪,那么自信,也不像现在这样胆怯,上台也不会脸红,只是会抖。”说着说着,雾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可是雾,你怎么能为了劝别人背离事实呢,还好趁早改口:“好吧,好像会紧张,我还记得有一次要你上去唱支歌你就哭了,你装作在打嗝,其实我们都看得出你在抽泣,幅度那么大,肖老师也看出来了,只是我们都不说。我们都知道这是你的心痛,今天医好可以吗?话说回来,现在的小朋友没有这种折扇的乐趣了吧?”
“应该也会有!不,肯定会有啊!又不蠢!”晨舒缓了一小会。
心放晴,阳光放晴,雨说要停,人说要行。
行动喽!
关于别人的表现大家向来记得不清楚,但是对于自己班的就不一样了。因为别人的人生终究与我们无关,除非我们和他遇上了,除非有过一段共同的记忆。有我们记忆他也不一定就活在我们的人生里,等到我们老了死了,记忆就会散去。
知道这种相遇是没有意义的,那当时,那个人会愿意继续相遇一回吗?
不管他愿不愿意,先把我们自己的人生演绎完美。
候场时,晨觉得口渴,莎老师马上到评委栏借了一瓶水。这瓶水被美术老师喝过,于是有同学在下面发出“啧啧”的声音,可晨不介意,他知道,不能介意。如果介意了,等下发不出声来怎么办?如果介意了,搞砸了比赛怎么办?
好,上路吧!
眸子清脆的声音发出“齐步走”的口号,一行人准备就绪,同时启动。双脚抬高,双手往两边摆,就是升旗手的标准舞姿。以前小学的时候,晨总是看着眸子有气无力在那里晃手,就像跳舞一样,想说又不能说,特别苦恼,现在轮到别人来说他了。
糟了,口号是什么,我怎么突然忘了口号,怎么办,怎么办?只能先121121循环了,不行,得马上想出口号,哦,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好,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我记住你一辈子。
“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到达指定的地点后,晨发号施令,散开队伍,向主办方哽咽着报告后对大家发号施令,可是,又忘词了。
怎么办,怎么办,眸子,救救我,再不救我我们就同归于尽。
“笨啊你,可以做操了,反过来。”眸子小声骂,大家笑声小。
随着广播发出“第三届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放飞理想”,晨一行人开始手舞足蹈,克服以前在课间懒散无力的形象,顿时精神百倍,努力把每一个动作做到最好,也顺便向以前的自己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了,我辜负的人。对不起了,我辜负的事。对不起了,那些想说不能说的故事。对不起了,那一件件印象深刻却无法溢于言表只能深埋心里的事。对不起了,忘词的瞬间。对不起了,大家。
散场,既是比赛的散场,也几乎是人生的散场。
没想到比赛后就是分班。
没想到分班后,与一些人永未再相见。
没想到即使相见,也无言。
没想到我们终究要散了。
没想到梦也是会醒的。
就让梦醒吧,我可以活在回忆里,活在我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