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里的南国,正是秋高气爽,五谷丰登的好时节,奈何因为我的远嫁,让整个南国上下染上了一股萧瑟之气,尤其是父王,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以至于在我去求见他商量我的计划的时候,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即将远嫁的不舍。
我的计划是在临行前对南国的子民进行一次演讲。我要告诉他们,我是作为南国公主,带着南国的使命,为了南国的和平,而嫁到遥远的北方,我要他们为我自豪,我要南国团结一心。我还要告诉孟律,我穆纸鸢不是普普通通的女子,不会屈从命运,不会任人宰割,而他孟律惹上了我,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父王在听完了我的想法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他是不相信我的一番话会起到多大的功效,但仍然安排人照我说的去做,临了对我说:“父王不求你为南国,为父王做多少,只希望你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受委屈,保全自己就可以了。”我这样坚强的人,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也只能默默的拭泪。
我演讲的计划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先是在市集放了皇榜,说公主殿下在远嫁前要露面与她的子民辞行,之后我又亲手设计了宣传的信笺,找来众多的画师临摹,好在市集散发。最最重要的是,我派人找到了北国在南都里埋伏的探子,并且确保他们会“偶然地”得到我亲手写的信笺,并送到北帝孟律的手里。我从心底里期待他来。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演讲前一天,我得到了一行奇怪的商人从西国方向进入南都的消息。他们自称是西国商人却一口北国口音,作为商人却没有货物,一行人全部是彪形大汉甚至没有女眷婢女随行,并且骑得都是难得的汗血宝马,所有的人都对其中的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惟命是从,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人就是孟律了。
在得知他们在旅店住下之后,我几乎迫不及待得要和孟律来一场“偶遇”了。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实在非常想知道孟律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催促莺歌把我打扮成男装,她找来市集上常见的破烂衣服,又用炭灰涂黑了我裸露的皮肤,我学男人把步伐迈大,乍一看倒丝毫不露女气。打扮停当后,我对自己的这身装扮十分满意,又打发了想要跟我同去的莺歌,让她留在颜禧宫假扮我,我就直奔南都最大的青楼万花楼。
我是断定只在南都待一晚的孟律会来万花楼的,倒不是觉得他像普通男人一样会来青楼寻欢,而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他想要深入了解南国,万花楼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去处。只是我并不知道怎样可以接近孟律。
在我到达万花楼门口后就被热情的老鸨拦了下来,她只是略微打量了我一下就笑得花枝乱颤的问我:“小妹妹来青楼做什么呀?”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卖了我,可我突然发现其实对孟律这样阅人无数的人来说,恐怕我的女儿身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到时候恐怕会暴露身份,不如就恢复女儿身,在青楼这样的地方女人远比男人更容易接近孟律。于是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青楼,我成功的成为了等待接待孟律的姑娘。
等到夜幕降临,在青楼最热闹的时候,孟律终于来了。我画好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浓妆,穿着艳丽的红色长裙,倚在二楼的围栏旁,看着他踏入这烟火地。其实我从未见过他,就连他的画像都没见过半幅,尽管他身边没有一个随从,但我知道那就是他。他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整整齐齐的冠起来,面容冷峻,对耳边的嘈杂充耳不闻,没有一丝红尘气息。因为隔的有点远,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但总觉得在这样的气质下,他的面目也一定是极好看的。我没有多做犹豫就飞奔下楼,我一定要赶在其他的姑娘前面接近他。
于是在万花楼里就会看见一抹红艳艳的身影直直的穿过人群撞到一个穿黑衣的英俊公子的怀里。并且我的力道之大使孟律这样高大的男人都被撞得后退了一步才卸下我的劲道。我的头因为撞到他结实的肌肉而钝钝地疼,以至于忽略了紧掐着我的腰的力道从几乎可以折断我的腰到渐渐的放松。
我在他的怀里索性就不再起来,自然的把我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看他要不要推开我。没想到他竟然突然间就把我抱起来放到胸前。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瞪大的眼睛就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眼,一时间怔在那里。
虽然他果然如我所想面容美好,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英俊,他的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线条刚毅,可这些都比不上他的双眼。灿若星空的双眼黝黑的深不见底,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可以把人的魂魄勾走,敏锐的目光带着惊人的洞察力,让你觉得在他的目光里你无处遁形。
就这样在我失魂落魄的与他对视许久后,还是他先打破沉默,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想不到青楼里还有这样的绝色。”他随即就这样抱着我进了二楼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他轻轻把我放在榻上,好笑的看我狼狈的边躲闪他的目光,边往床下爬。等我好不容易站定恢复了些许镇定,就看他懒洋洋的倚在床边,就像普通的放浪的公子,丝毫不见之前的严肃模样。他缓缓地用目光从头到脚的打量我,让我觉得身上好像有很多小虫在爬,一瞬间羞红了脸。偏偏这时隔壁房间发出了诡异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的清晰,我的脸不禁更红了,他的笑容也在这时渐渐地进入了眼睛里。
最终还是我受不了这样羞人的气氛,轻咳了两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公子不想去外间坐着看表演吗?”因为我知道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和女子共度良宵的。
他缓缓开口,说的却完全是不相干的事情:“难道南国的姑娘们都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吗?”
一时间我的脸上又爬满了红晕,我是知道自己面容姣好的,可是在这样的浓妆下,被他这样的夸赞仍然有些小雀跃,嘴上却还佯装镇定的说:“南国的风水养人,姑娘们都很水灵。”
他仿佛突然来了闲谈的兴致,对我说:“其实鄙人是北国人,这次来南国是来娶亲的,听姑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恐怕我未来的夫人也会很好看。”
我心中警惕,嘴上却说笑道:“公子却是惯会杀风景的,哪里有和青楼的姑娘们讨论未来的夫人的呢?”
他笑笑,仿佛真的是万分抱歉一样说道:“确实是我唐突了。”
话题到这里告一段落,让我也无法刺探他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我们就开始闲聊,从诗词典籍,到南国的风土人情,我们都渐渐放下戒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也算相谈甚欢。
可是时间一点点的晚下去,我害怕我长时间逗留在外会被父王发现,并且莺歌也会担心我。可是我看孟律却丝毫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无奈之下我只好说:“天色已晚,我该安寝了。”
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明显孟律是有意无意的会错了意,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
我一瞬间吓的愣在了那里。这次千方百计的来见孟律我可万分没有把洞房花烛夜提前的意思。以前确信他来青楼的目的肯定不是要寻花问柳,可是现在我们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对孟律来说却不过是一段艳遇而已,我真正开始担心了。可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逃走,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脱到只剩底裤,看他赤裸着上身走向我,看他把我拦腰抱起,看到他硕大的胸肌和标准的六块腹肌在我的眼前呈放大状,忘记了反应。我就一直绷直了身体任他把我放到床上放到自己怀里,任他的吻落在了我的鬓角,却就这样停了下来,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我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又紧张地等待了一会儿,觉得他确实睡着了,开始尝试着从他的怀抱里滑出来,可是他实在是抱的太紧了,我做了几次徒劳的挣扎之后就放弃了抵抗,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经过一天的紧张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孟律的影子,我也没有大惊小怪,快速的收拾了自己就赶着回到颜禧宫。
等到偷偷溜回颜禧宫后,我不出意外的几乎要被莺歌的目光凌迟处死,我也不做徒劳的解释,好在没有别的人发现,我可以全心全意的为演讲做准备。只不过在偶然想到孟律的时候,脸上不小心的爬上了红晕。
等到我坐着公主的御辇来到事先布置好的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人。我缓步从车里出来,底下爆发出了雷鸣的欢呼。我看不到孟律是否也在下面,但我确确实实经过了精心的装扮,虽然年纪尚幼,但我对自己的倾城之貌还是极有自信的,断然不会枉顾盛名。
一番话结束,我成功的达到了应有的效果,恐怕自此往后南国公主穆纸鸢的天人之姿就该被传的更加的神乎其神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会在孟律的心中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他认出我了吗,这些我想知道。
可是令我吃惊的是探子传来的消息,他们说孟律在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离开了南都,在我以为他应该就躺在我旁边的时候,他却已经离开了,可我却丝毫没有察觉。为什么他明明是为了来看我演讲而来到南都却在我演讲前就离开了,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