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榕知道,在这看似美好的背后,一片乌云正轻易笼罩过来,将她前方了然之物一一阻挡。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乱,转头向章文渊问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顾榕没有在说话间提起林淯久的名字,但是章文渊却知道顾榕意在此。他心想此事没必要瞒着她,要让她既来之则安之,现下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告诉她林淯久在何方,况且,她早晚会知道的。“林公子就在我们之后,马上会过来。”
她一听他说的话,觉得其间有蹊跷。只是心里存有疑问,没有表露出来。“好,那我便在这里等他到,随后跟着章管事去你们想让我去的地方。”
章文渊听顾榕这样说,冷了脸色,换了一种冰冷陌生的语气同她说道:“顾榕,这里不是宗执府所能掌控的地界儿。你且放下你的小姐身份,乖乖跟我走便是,何须如此多的废话。”
他早已不是当年青涩无知的少年,他跟着自己的主子,再苦的道路都走了过来,故而,是现实逼他如此,做不了好人,那便只能做坏人。可笑坏人这样的称呼被他隐藏了多年,惑人视线。
顾榕没有料到章文渊会如此同她说话,心里冷了几分。她没有说话,眼睛看向山谷旁的小道。
许久,依旧没有马车来临的迹象。顾榕向宁生谷谷口一瞥,那处站满了士兵,一种冷凝的气氛在谷口生出。而她的手心里已是汗水连连。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是她自己选择来这个地方一探虚实的。现在不见林淯久,反而见到了章文渊,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出乎意料的。
“章管事,你说,林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她终是问了章文渊这个疑惑。
章文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面色上露出一股鄙薄。“顾榕,你虽然和他度过了这么多天,却是半点也不了解这个人。他表面上关心着你,实则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接近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他话还未说完,见顾榕眼中波澜生起,应是起了效果,便继续道,“我清楚你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也清楚他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事儿。这么说吧,你现在是困在瓮中,如同无头苍蝇。他现在是接近他想要知道的真相,与你所要知道的真相所不同,或者说,是相反的。故此,他与你不在一条道上,你还是清醒一点,他这个人面冷心更冷,怎会把你放在眼里?”
这番话对于尚且不了解大局的顾榕来说,听得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不甚理解。
他方才说,林淯久与自己不在一条路上?此话何解?
犹疑间,顾榕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压迫的感觉逼上来。突然一片黑影晃到眼前,顾榕触到到黑色的物什,才感觉到那是一块黑布。那块黑布将顾榕的整个头包住,眼前世界中的光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黑暗。
后颈处被人用劲儿敲了一下,顾榕只觉得一阵眩晕,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林淯久与何善同坐一辆马车,一段长久的颠簸过后,这辆马车终是抵达宁生谷。
何善看了看车外景象,尔后扯开嗓门说话。“你们几个,把张元带到大殿里!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说完他看了一眼林淯久。林淯久的容色如初,没有惊惧和疑惑,亦没有揣测的感觉。何善心里痒痒的,他在这宁生谷做事,何尝不是从地位低的时候做起,慢慢做高。他初到宁生谷之时,看到宁生谷前重兵把守,心里哪里会没有害怕战栗的感觉。
这个张元,真是不知道倘若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他便想着要实践实践。他不动声色绕到林淯久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趁林淯久不注意的时候将刀子架在了林淯久的脖子上。他原以为林淯久至少会本能得躲闪,结果却是相反的。他非但没有躲闪,反倒靠得离刀子更近了些。
林淯久的这个动作大大出乎了何善的预料。
“你大可以拿刀子杀了我,何必和我做那么多虚礼?”林淯久笑着说道。他知道何善必然不会杀了他。张元是善于打造兵器的好手,杀了他何善背后那人岂不是损失一名要人?何善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与他自己的心境有关。
何善见林淯久是这个反应,一下子也觉得没有趣味,放下刀子,对边上的人说道:“你们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快将张元带到大殿!”
旁边的随从们纷纷应答着,只见有两个随从从人堆中走过来,到林淯久身边却不敢近身。满脸的犹豫。
林淯久看在眼里,便道:“我自己跟着你们走过去便是,有手有脚,何必劳驾你们。”
俄而,林淯久跟随着何善的手下从宁生谷口走进了距谷口较远的一座较为矮小的大殿处。那大殿其实倒是称不上大殿,云陵国能够称之为“大殿”的地方,大多是通高三十米,面宽八间之地。可是这个大殿,通高十来米,面宽六间,可算得上是较小的殿堂,怎么能够称之为“大殿”?
林淯久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年少时便对宫廷大殿有些研究。遇到某件事后,性格产生了变化,对一些事物进行思考的兴趣却没有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