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街头的李家的大儿子死了。

我摸着下巴，听着赵六在低下絮絮叨叨：“少爷，你是不知道，那小李爷死的那叫一个惨啊，头发被人给拔的一根也不剩，一团一团的全塞到嘴巴里，听那验尸的人说，他手臂上一圈一圈都是被麻绳勒出的红印子，怕是在死前被拔掉的头发，啧啧。”赵六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道：“而且，听人说他右手食指人给切掉了，下棺的时候都得这么不完整的下去，李老爷愁得一夜白了头。”

“哦，这样不吉利吧。”

“何止不吉利，少爷，你没听那老一辈的人都说，下棺的时候不完整，下辈子还是缺那样东西。”

“啧啧。”我斜眼看了眼找死那副谄媚的小人样，冷不丁踹了一下他的屁股，“你小子，整天不务正业，讲这些有的没的的，快点滚，小爷我还得睡个回笼觉呢。”

赵六答应了一声，转头还没走个两不，又回身，“少爷，您和李家他们好歹也是这条街有头有脸的大家，这要是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我挖了挖耳朵，“这跟我说什么，我爹不是在家吗。”

“这···”赵六有些为难，“您也知道，老爷不管事，他那屋子，下人都不让进。”

我怔了一下，也对，就我这个正牌儿子，也见不了他几面，我这个老爹，也不知他整天忙些什么。我有些烦躁，“得得得，你下去吧，我会和他说。”

赵六下去时顺便把门给带上了，我蒙着头，缩在被子里。老爹这么多年一个人呆着也不嫌寂寞，他儿子我都二十六了，现在还没娶媳妇，他也不知道着急，都没想过抱孙子。我越想越憋屈，这是养儿子么！

我翻了个身，转念一想，好歹他有钱，反正我就这么挥霍着他也从没有骂过我这个败家子儿。倒还真是奇葩。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我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乖乖，从中午一直到晚上，我这一觉睡得还真沉。

我使劲抹了一把脸，冲着门外喊：“赵六，赵六。”

“诶，祖宗，您可算是醒了。”

我没理他，下床穿上外衣，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了的天，愣了回神。

“祖宗，李小爷明天下葬。”

“啊？”我脑袋没转过来，“不会吧，这么快？”

“也不知李老爷怎么想的，这儿子才刚死一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下葬了，这尸首还没全呢。”

我套上靴子，“那犯人呢？他不抓？”

“怎么可能。我听说啊，李老爷已经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赌上了，谁呀是能抓到人犯，那可是有天大的奖赏啊。”

“呵，这老爷子还真是怒了。对了，我爹那屋的灯还点着么？”

“亮着呢。”

“我知道了。”

我提着灯笼，穿过长长的走廊，远远就看到我爹的房间里亮着暗黄色的烛光。我爹喜静，一个人住在后院。他也不嫌害怕，后院一个下人也没有。

走廊很长，藤蔓顺着架子爬这，我只觉得阴风阵阵，斜眼看了一下两侧，黑乎乎的，大片的美人蕉叶子摇摆着，我打了个哆嗦，连忙加快脚步。

我爹的屋子隐在一片翠竹林里，不细看还发现不了。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烛光透过纸糊的窗子一闪一闪的，我趴到窗户边上喊：“爹，是我，赵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