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仿佛被巨石压制,重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要的和她所付出的完全不成对比,即使一时被热血的想法冲昏了头脑,自以为勇敢而不顾阻挠的制定计划,这些她前一刻所骄傲所憧憬的东西,在这一刻摔得粉碎。她一瞬间回到了现实中,对战场第一次升起了畏惧感。
“啊啊啊··”
老杨惨烈的悲鸣声响起,回转头,鲜血再一次染红了她的双眼。她愣愣的看着满身鲜血的少年从地上爬起,终于用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扫视周围人,浸透着嚣张;即使阳光再灿烂,也无法照射进他双眼的暗黑。
“真是弱呢。”少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嘴角微笑着,永远懒散的眯着的眼睛此刻已然睁开,眼神却凶狠如恶狼
朱小四心里莫名一寒,马骁推了推她,让她快走,朱小四这时候是有些不舍得走了,很想看看结果会如何,少年结局是如何,但她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况且还有人等着她送饭,原本温热的汤都有些凉了;她撇撇嘴,不情愿的离开了。
至于现场自然有人会处理,这个小插曲的发生在军中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为枯燥的军旅生活增添了乐趣。
朱小四回去后把这件事和薛勇说了,想看看他是如何反应,结果他反应淡淡,并让她以后遇上这种事有多远走多远,别瞎凑热闹。朱小四对此很失望,她锲而不舍问薛勇如果他在现场会怎么做,薛勇捏了捏她秀气的脸颊,笑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朱小四被噎住了,有点气恼,不吭声。她低垂着头吃饭,斜刘海遮住了表情,一头短发毛茸茸的包裹着脑袋,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这副样子逗乐了薛勇,他忍不住摸摸她头,乐道:
“怎么不高兴了?”
“军队就是这样吧。”带着负气的语气,她自顾自说着:“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不会变呢。”
薛勇怔了怔,一时间无法回答,沉默弥漫在周围;朱小四感到有一只温厚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然后是对方平静低哑的声音:
“你说的对,小四。”他冲她微笑。
“但是,正因为我们是弱者,所以才要努力变强,直到没有人能再伤害我们为止。”伸手揉着她柔软的头发,语气柔和:
“小四的话,其实可以不强迫自己的,大哥的肩膀随时给你依靠。”
朱小四觉得有什么东西敲击了心房,一种名为快乐和兴奋的情绪填满了她脑海;身体有一种意念在不断冲击自己,她想要拥抱他,紧紧的拥抱住他。无论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她想要守护眼前这个男孩,想要与他共同存活下去。
“恩。”
朱小四轻声应着,对于从军的决心竟有了一丝动摇,但也只是那么一瞬,想要守护一个人是需要变强的,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守护自己在乎的东西。所以无论薛勇如何反对,她都要参加,比起做被保护的那个,她更愿意做守护者。
“快吃吧。”薛勇拍拍她背。
“恩。”
时间从午饭间流过,洗过碗,朱小四将磨好的药材送去伤员帐,士兵们似乎在休息,也不似平时那么吵嚷了。
战争的高潮期已经过去,那道巨浪卷走了无数生命,留下血红的土地。战士们疲惫的躺在后勤部养伤,享受着这难得的安详时刻,在这静谧的午后,军队的选拔也悄然来临。
由于紧缺人员,并且也并非真的上战场杀敌,军队挑人也就没那么严格,基本上有斗志的都能入选,最后通过层层考验来决定可以留下的人。
朱小四跟着其他人战成一排,立正站好,目不斜视。一个身着铠甲的人边走边上下打量着他们,一脸严肃。朱小四以为教官会讲战场的那套定律,什么危险,什么艰辛,什么要不怕死往前冲,为祖国捐躯是应该的,然后说一些鼓励的话,但严肃的教官只说了一句:
“在军队,一切都是以最严格的尺度来衡量的,不讲任何宽容,不作降格以求。并且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以‘军队的命令’优先,‘军队命令’必须执行。”教官那双犀利的眼睛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视,陡然提高音量:“行,还是不行?”
“行!”
朱小四跟着扯嗓子吼出来,声音宏亮有力,她的耳朵差点聋了。
太阳当空照着,教官黝黑的脸庞也很有光泽,他对着这些菜鸟士兵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