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朱小四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两条腿轻飘飘的走着,有那么几次几乎要倒下。定是那些吸血鬼害的;朱小四咒骂着,暗道自己倒霉,咬着牙回了帐篷,天像是被野兽吞了肚,没火光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将木盆随地一放便趴倒在稻草上,一动不动了。
薛勇只当她是累着了需要睡眠,便继续磨药材。心里想着老庄的话,老庄说经过几次战役,军队是要缓上一阵了,主力士兵虽非伤亡严重,但蓄精养锐是必须的。打算回城前招募新兵,需得从菜鸟士兵和后勤部抽取。
但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他想上战场杀敌然后立功,报仇的同时也能开拓自己的前程,他在后勤忙活了快三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若是这次错过了,下一次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望向躺在稻草上的短发女孩,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她了,但以这段时间对朱小四的了解来看,她一个人也能支撑下去。
磨好手中的药材,他伸了个懒腰,肚子里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喊了声朱小四,朱小四没反应,洗绷带果真累坏了,一会儿帮她带饭吧。他捡起稻草旁的布轻轻盖在她身上,满足一笑,转身掀帘离开了。
后勤的吃得晚,得等战士们吃饱后才轮到他们吃些剩饭剩菜。他万般无聊的排队等着。
“哟,小薛啊,这么晚才来。”
有熟人一把勾住他肩膀,吓了他一跳,对方用着调侃语调打招呼,又冲他周边望了望,面带探究:“怎么不见你那小跟班呢?”
“她干活累了,正睡着呢,我替她把饭打了,等她醒了再吃。”
“哈哈,你怎么跟照顾媳妇似得,还等他醒了吃?我说小薛啊,咱俩谁跟谁啊?你老实和我说,你们两是不是那个啥了?”
薛勇皱了皱眉,心里很不舒服,即使关系要好也忍不得这种玩笑,他当即冷了张脸,语气严肃:
“瞎说什么呢?我只当她是我弟弟。”
薛勇平时都和和气气的,露出这番神情表明他是真生气了,那人也就摸摸鼻子闭了嘴。心里却在嘟囔薛勇,你就装吧!什么“我只当他是我弟弟”,他要真信了明个儿就去喝马尿。
马骁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八卦,跟那些个巷子口的长舌妇似得,得亏他长的黑壮,声线也不纤细,没落着个“娘娘腔”的名号,不过大伙也都喊着“河马嘴”,这个名号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后面人都跟着这么叫了,颇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滋味。
薛勇打了饭,和马骁告了别就走了,等到无人看得见的地方,他便大骂马骁“河马嘴”,“长舌妇”,“黑锅头”,把马骁全身上下的毛病都捡了骂过一遍。他撒完气了也就舒畅了,也就不再气愤马骁了。军队里“那些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他光是想到就反胃,更何况马骁还拿他和小四开玩笑,他是气急了。
回到帐篷的时候朱小四已经醒了。朱小四睡了一觉后头脑没那么晕了,她下次是不敢随便跳入河里洗澡了,也算长个记性。然后又开始担心那个少年是否乱说话,要知道一传十十传百,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手上的茧子摩擦着依旧细腻的肌肤,酸痛感袭来,又用是揉了揉。
“你醒啦小四?快吃饭吧。”薛勇将饭往桌上一放,向她招手。
朱小四走过去,端着碗又坐回了稻草上;薛勇也跟着坐到稻草上。
“今天干活很累啊?”他漫不经心的找话题。
“还好。”
“本想叫你吃饭的,看你睡着了就没叫,好歹是秋天了,白天日头夜里凉风的怕你着凉了,就给你盖了被,想着先把饭打了等你醒了再吃也一样,不过饭菜是肯定凉了,幸好你醒的是时候,正赶上热的。”
薛勇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着家长里短,朱小四则默默无闻的吃着饭,偶尔会应一两声,却是头也不抬一个,薛勇也不在意,没多久晚饭解决了;薛勇拿过朱小四的碗筷出去洗刷,朱小四就继续磨药材,准备磨完手里的就去睡了。
薛勇很快的洗好了碗,回来见朱小四还在干活走过去摸了摸她脑袋:“别干了,睡吧。”
朱小四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两人整好被子便躺下了。
外面嘈杂声不断,帐内却波澜平静,蚊子在头上“嗡嗡”的叫声格外清晰。“啪”朱小四合掌消灭了一只蚊子,她嫌恶的甩掉手上的蚊尸,往稻草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