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心中却腾起一股暖意，心中原本团结的郁气也叫驱散不少。

“是么？”埋首在书里，他头也不抬，语气冷冷道，“今日又为何来？”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讪讪道：“自然是有事才来。”

啪——

这话显然踩着雷点，他用力封上书，猛然抬起头，目光锐利至极，语气讽刺：“祖宗竟这样高看我！”

虽说知道这是昭觉一贯的性格，但听到这样的口气，到底有些难堪。我深吸口气，目光诚挚看着他，道：“这一次，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

似乎有那么一瞬，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恍惚。我刚想细看，剑一样锐利的目光已经射过来，他咬牙道：“出息！”

是一种极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窗外有风轻轻吹进来，荡漾起满湖的波光。

我心虚至极，怎么也不敢看他的脸。说来也是好笑，与昭觉相识的数万年里，我们见面不过寥寥，但每一次都是我有求于他。

目光越过雕花的窗棂，落到湖面一朵亭亭的莲花上，我思索了一会儿，道：“你知道么？我……我好像丢失了一段记忆。”

他面色不动，毫无意外的样子，低下头目光又落到手里的书卷上。直到我的话说完，他才点点头，百忙之中抽空瞥我一眼，道：“然后。”

然后？！还然后？！我咬牙，有些不甘心，问：“你难道一点都不意外么？”

这次，他头都没有抬一下。我有些挫败，倾身过去捉住他的袖，摇了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他从我手中抽出袖子，放下书卷，道：“不说了？”

我……

放下他的袖，我理了理衣摆，端正坐好，“我知道你也烦我，但这是不得已的事。我原本以为我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可他们却说我忘了许多事。”

顿了顿，我又接着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朔流竟会上战场去，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我想，如果我找回了那一段缺失的回忆……明白了事情开始的那一段纠葛，这样结果会不会就好一些。”

他定定看着我，良久才道：“你真这样想？”

真……这样想么？我低下头，看着手心纹路，心中亦是茫然。不过，即使毫无结果，但也要试一试才知道。

想到此，我的心坚定下来，点头道：“是……我真这样想的。”

“是么。”他勾勾唇，放下书卷站起来，修长的身子站在窗口，逆着光，显得瘦弱而单薄。出乎意料的，他斜睨着我，道：“我不帮你。”

纵使早有对这种结果的心理准备，我还是不由得失落起来。站起来，我皱眉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不奈甩袖，道：“不想就是不想，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他说。我是会回去，可又怎么能这样回去？事情难道就这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绝对不可以！

我抓住他的袖，道：“昭觉，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能帮我的……”

这话显然没有作用，他侧过身，面对着窗外。

“昭觉，”我依旧不死心，道：“你忍心就看着我一直不明所以得过且过的活着么？”

依旧没有反应。

“昭觉！你不答应我，我就跟你绝交！”

……

“昭觉！你不答应我，诅咒你怀孕！”

……

我咬咬牙，一把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揩出鼻涕眼泪往他衣上擦，哭道：“昭觉……你就答应我吧！我……”

“够了！”似乎是忍到了极致，一声怒吼，昭觉抓了一把四处乱飞的头发，叹口气，妥协道：“每次都是这样，我答应你就是。”

终于说动了他，我高兴极了，好容易才忍住了欢呼的冲动，淡定放下昭觉的双腿坐下来。

居高临下的，昭觉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怎么帮？沉吟一会儿，我道：“我想让你帮我找回缺失的那段记忆……”

“找回？”他看起来有些为难，神色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顿了许久，他才道：“你知道，我虽掌回忆，可也管不到神仙头上。”

闻言，我笑说，“你这话莫不是想要我知难而退？我知道你定是有法子的。”

这话说的无赖，昭觉亦是满脸郁色。叹口气，他深深凝我一眼，道：“又是这样，怕是我欠你的！”

我高兴极了，同时也疑惑，“什么又是这样？”

“问这么多干嘛！”他恶狠狠瞪我，神色有些狼狈，“快走！快走！”

什么嘛！我撇撇嘴，不再说话。

出了临水的小屋，他带着我七拐八拐，直到一处巍峨的高台才停了下来。鳞次的台阶不知道延伸了多少级，昭觉指着最高处，道：“此处高台供了一方朔世之镜，传言有回朔时光，穿越时空之能。此物对你应该会有所帮助。”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最高处，有一点亮光四射，叫嚣着似乎要冲入云霄。

想必，那便是朔世之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