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看看那水纹漾漾的水壁,又看看那笑意盈盈的侍女,有些欲言又止。
那侍女看看我,善解人意道:“祖宗可有什么吩咐?”
我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开口。看了那水壁半晌,终是深吸口气,抬脚跟上。
水壁里面应该也会有接引侍女吧?
来不及再多想,就有浅浅白光自眼前掠过,我不由闭上眼睛。
只一瞬间,白光便散去,耳边时不时有说话声音传来,鼻尖梅香似乎更为浓厚,我睁开眼,周围景致便完全变了模样。
依旧是妖妖灼灼的梅林,依旧是漫无边际的白雪,只梅林却不是水壁之外的红梅,而是一色的白梅,梅枝上系着红色绸带,风一吹,便轻飘飘的飞起来。
脚下的雪也不似水壁外那样厚,薄薄的一层,只堪堪能留下一个脚印。
我瞅瞅自己这身上的一片白,又看看这漫无边际的白色,忍不住点点头,今天这衣裳实在穿得应景。
身后的梅林隐隐传来声响,回过头,却是几个赤足裸腰的侍女并列而来,隔着两三棵梅树,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听说今日那七重天的渊华帝君也来了,你在正殿当差,可瞧见了?”
“自然瞧见了,俊朗清逸,不负传言,只可惜那样好好的男子,竟是个瞎的。”
“呀!不会吧?曾听得他一万年前位一女仙自毁双目,这竟都是真的?!”
“可不是!我姐姐是倾华殿的小仙,曾听得她说,渊华帝君得知那女仙身死,悲痛欲绝,痴立三日之后,自毁双目……”
“唉,可惜了,也不知是哪里的小仙,竟有这样的福分……”
“听说是西方须弥山的,渊华帝君就是在某次听佛祖讲道时遇见那小仙的……”
“原来这样呀!”
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我摸着下巴,不禁有些疑惑。
渊华帝君?这九重天上,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为何祖宗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按理说,此男已位列帝君,无论怎样我应也有所耳闻,怎么会……
不过,此男也当真痴情,竟会为一小仙而自毁双目。
喟叹一声,我抬袖撩开面前的梅枝,转身往那两名侍女消失的地方跟过去。
祖宗我一直立志做一个完美的神仙,只可惜金无足赤,神无完神。祖宗我是个路痴,是个极为严重的路痴,而且已经严重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了。
朔流曾说,如果祖宗有一天能自己从寝殿走到我的寝殿,那朔流也就不枉此生了。
哦,忘了说,朔流的寝殿就在我的隔壁,中间不过是隔了几道不长的走廊。
为此,祖宗我深感痛心。
原本以为进入水壁之后,应该也会有侍女接引,哪里晓得昆仑帝君如此小气!不仅舍不得几个侍女,就连一个水壁也是故障物品,竟就将祖宗我传到这样茫茫一片梅林里,实在是太不够诚意了!
顺着两名侍女的气味而去,拐过几个小弯,便隐隐可见远处殿顶飞檐,隔着系了红绸的梅树,走来走去的侍女也变多了些。
终于找到了,我深吸口气,往那边去。
“阿愫!”
身后忽而传来声音,惊讶之中带着疑惑。
我回过头,不远处的梅树下,正盈盈立了一个陌生的美貌女仙,高髻轻挽,黄裙曳地,秀丽的眉目间神印灼灼,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望着我。
她身后还带着个小侍女,与主人不同,那小侍女此时正横眉怒目,双眼冒火地瞪着我,好似我与她有多大的仇一般。
我左右瞧了瞧,确定不认识这二人,遂皱着眉头,疑惑问:“你在唤我?”
那女仙一愣,瞪大了眼,而却随即又恢复过来,嘴角含笑,目露深意,“一万年未见,阿愫你还是这样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