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方才真切地认为,拂朱当真讨厌!
原本觉得,刚刚睡醒时就忽悠我的朔流已经够讨厌了,哪里晓得,原来这红毛狐狸拂朱,竟还更胜一筹!
祖宗我觉得,整个神都不好了。
拂朱却半点不觉我不好,仍笑嘻嘻地凑过来,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捻起一束垂在胸前的发挠我的脸,边抱怨道:“祖宗这一觉睡得香了,只是累的人家找了好久……”
哀怨的语气卷着媚意,衬着妖艳的唇色,实在撩人。
我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没好气推开她的脑袋,“说话就说话,这样做什么?”
拂朱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移开了脑袋,挑着眉瞪我,“真是不解风情!”
说着,纵身跳下梅树,当然也不忘回头瞪我。
对于她这样的性情,我早在数十万年前便已经知晓,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计较。
这一觉实在睡得酣畅淋漓,我摸摸略有些僵硬的脸,只觉得若是没有做那场梦就更好了。
正出神。
啪——
一个冰凉的雪球在耳边炸开,四散而去时惊落无数梅瓣。我回过神,撑着有些酸软的脑袋坐起来。
“你怎么还不下来!”拂朱叉腰站在树下,仰着头,纷纷扬扬的花瓣随风而下,落满她的红裙。
身下的树枝摇摇晃晃不住动着,我眯眼蹭蹭,深吐气道:“等一会。”
拂朱跺跺脚,瞥我一眼,妥协道:“罢,懒得说你,你快些就是!我在前方梅亭等你,昆仑帝君等你好久了。”说完,气咻咻地甩袖闪身,消失在梅林里。
我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不见,心中不住泪流:祖宗我是个路痴,你说的梅亭,我是半点找不到路啊!
一阵担心之后,便冷静下来。我心满意足地蹭蹭颊边树枝,嗅着空气中的梅香,轻轻闭上眼。
罢了,实在不行,再寻着拂朱的气息找过去便是。
此次放了昆仑帝君的鸽子,待朔流知道了,指不定如何捶我。唉!真是,祖宗我这神仙实在当的是太不入流,竟然会被座下仙侍管得死死的……
风声忽然一顿,像是有什么声音传来,我停下思绪,侧耳细听。
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女声有些熟悉,娇娇柔柔,带着些哭腔,“纵使她身死万年,你亦不肯多看我一眼么?”
话说完,林中便沉寂下来,只有隐隐风声夹着女子细细哭声传过来。
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是……
运起灵力,我努力伸长耳朵。
不怪祖宗我太过八卦,实在是这九重天上太过无聊,若是自己不寻些乐子,这漫漫时光,亦不知该如何渡过。
女声嘤嘤哭泣了一阵,又鼓起勇气,满怀希望道:“我知晓帝君待她情谊深重,可青珞不求其他,只求能长伴帝君左右,就算为奴为婢也好。”
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姿态放得极低。只是这女仙一口一个帝君叫着的,也不知是哪方君上,竟然这样大的魅力!
我不由啧啧叹:这女仙当真是情根深种,也不晓得这男仙有没有心动。
不过……
青珞?我挠挠头,只觉这名字好生熟悉,却实在想不起出自何处。
过了良久,那男声才迟迟冷冷道:“你不必再多说!看在你父君的份上,我此次便放过你。滚!”
这话,说得实在是绝情。那原本不绝于耳的啜泣声猛地一顿,好久也没有再出声。
连我也不禁为这女仙偷偷捏了把汗,忍不住纳闷:这男仙这样冷,也不知道这女仙到底喜欢他什么,竟这样放低姿态,不顾尊严。
同时,亦忍不住感叹:果然,这做人也好,做神也罢,骨子里都还是欠虐的!
此番被这样打脸,女仙也不再期期哀哀,声音转冷,一字一句道:“帝君果真这样绝情?”
那男仙未出声。
“果然……”女仙低低笑起来,带着说不出的绝望。
“你以为你恋她万年,会有好结果么?她当初还不是毫不回头地离你而去!你以为她会想着你?做梦!”
“闭嘴!”男声冷冷,似夹霜裹冰。
“闭嘴?不……我还要说……你一直都以为她元神俱散了吧?其实没有,她没死!没死!我今日就见着她了,她忘了我,不记得我了,她也会忘了你……哬……”
声音戛然而止,那女仙喘息猛然变得急促,最后几句说得断断续续,“怎么……恼羞、成怒了……想杀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