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赐座。”
“谢陛下。”苏太师和苏夫人谢恩在一旁配座坐下。
苏夫人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私下面圣,心中略有些紧张,这是积年臣子对帝王的本能畏惧。
但同样又掺着两分看女婿的挑剔,只是这种情绪被隐藏的很好。
苏太师面上镇定又露出几分担忧和战战兢兢,问道:
“陛下今日传臣等前来,可是宸嫔娘娘有事?”
若是只传召苏太师,那便是为了朝政,偏偏带着苏夫人,那便是为了后宫。
秦燊面色不变道:“宸嫔近来身子不适,甚是思念亲人。”
“劳累苏夫人进宫探望。”
这话说得极客气,苏太师和苏夫人都诚惶诚恐又站起来客气、恭维、感谢一番。
流程都走完,大家才又安稳坐在椅子上聊天。
世人皆传苏太师嚣张跋扈、僭越无礼,其实都是夸大其词,乃有心之人构陷。
坐在苏太师这个位置上,若是真如传言那般,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被皇帝解决。
第二,起兵造反。
显然,当下皇帝并不想解决苏太师,苏太师也并不想起兵谋反。
他们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里,君臣相宜。
“宸嫔娘娘自小被臣等宠惯过头,行事有时难免任性,还请陛下恕罪。”
“若有一日陛下厌烦了宸嫔娘娘,只管告诉臣,臣自当将宸嫔娘娘带走,全力约束教导,绝不使皇室蒙羞。”
这话苏太师说得铿锵有力,活像是苏芙蕖若敢惹皇帝不悦,就要将苏芙蕖就地正法似的。
其实全是维护之情。
父母和子女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和羁绊,本就是如此。
秦燊看着苏太师和苏夫人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道:“宸嫔很好,苏太师和苏夫人不必忧心。”
转而秦燊又对苏常德道:“派人将苏夫人先行送往承乾宫见宸嫔。”
“是,奴才遵命。”苏常德应声。
苏夫人也规矩起身行礼谢恩,跟着苏常德先行离开。
待御书房内外彻底安静下来。
秦燊端坐在主位上,苏太师恭敬坐在配座上,才觉得一切又恢复如常。
冷漠、杀伐、威严的帝王,才是苏太师熟知的秦燊。
方才那般体恤、温柔、亲近的秦燊,对苏太师来说几乎完全陌生,反而让人心有不安。
“苏太师近来很沉默,你如何看待陶氏一族涉案之事?”秦燊开门见山。
表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通身的威压和审视。
苏太师与陶太傅两人关系极其一般,乃是朝野皆知之事。
“陶氏之事证据确凿,陛下秉公处理,臣心悦诚服。”
“日后定当引以为戒,自律修身…”是一长段表忠心的官方回答。
秦燊看着苏太师的眸色越来越玩味,其中还夹着几分冷意。
“苏太师何时也学会文官这一套了?”
“……”苏太师嗓子眼像被没说完的话给堵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稍许。
苏太师起身拱手,一脸愧色道:
“请陛下恕罪,实在是宸嫔娘娘在宫中,老臣生怕行差踏错连累宸嫔娘娘,故而学着圆滑,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