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接完电话的唐莞尔走到陆小羽身边坐下。

唐莞尔说：“导演说你状态不佳，所以先拍别人的戏份。所以，这两天，我们放假，放空，调整情绪。”

陆小羽点点头。

唐莞尔说：“我正好去赵家的老宅子，拍他们的平面广告，你也一起去吧。”

陆小羽点点头。

唐莞尔说：“赵安泰说趁赵毅之不在，抢拍。”

陆小羽点点头。

唐莞尔说：“赵毅之要的不只是老房子这么简单吧。”

陆小羽终于开口，说：“至少他要的不是真相。”

唐莞尔问：“这世上有真相吗？”

陆小羽说：“我们所想要的事实就是真相。”

所以，她从不追问陈珍禾去了哪里。她要从她的嘴里知道当年的事实。什么是真相呢？陈珍禾所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相吧！

田中草草收拾，离开房间。过了片刻，陈珍禾进来。陆弦儿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抬着二郎腿，望着陈珍禾进来，只说：“坐。”

她夹一只烟，新烫的头发，很新潮，是S城最新式的发型。她抽一口，嫌弃地看着陈珍禾，问：“你来干吗？”

陈珍禾不理会她，只问：“你好吗？”

陆弦儿说：“当然好！”

陈珍禾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赵逸乾说，陈公馆能保留下来，是因为你向田中提的建议……”

“我没有那么伟大。”陆弦儿截了她的话，说，“这个乱世，女人要生存下来，太难。何况我孤身一人。我只想活下来，哪怕一天。”

陈珍禾说：“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和你好的。”

她伸出手，要去握她的手。陆弦儿侧了侧身子，说：“没事，赶紧走吧。”

陈珍禾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怕。”

陆弦儿瞪了她一眼。她这么单纯，哪里会知道日本人的兽行，说：“走吧！”

陈珍禾吞吐了一下，说：“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陆弦儿笑了，说：“快回吧，唐夫人。你要记得你马上是唐夫人，不再是陈小姐。”

“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她再问。

“我不会走的。这里，比外面任何一处都好。”陆弦儿还是被她的真心所动，尽管那真心多么天真可爱。她抬了抬眼皮，说，“田中上将，挺好的。“

陈珍禾急了，反复跟她说，她可以带她走。说到陆弦儿恼了，灭了香烟，说：“你马上走！不许再来，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爱田中！没有一个人，让我这么快活过！“

陈珍禾走了。

陆弦儿没法起身。那殷殷血迹汩汩流出，从大腿两侧缓缓淌下……

她或许从来都不曾知道。

陈珍禾壮着胆子和衣衫不整的田中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