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韩朔就像七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对他笑了,带着宠溺,带着仰慕和爱意,然而这次却带着阵阵悲伤。
看到这个笑容,萧彻有一瞬间的恍惚,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眼前这个人曾经无数次对他这样笑过一样,温润而宠溺,似乎能温暖人心一样,“你……”然而这个笑容却似乎夹杂着悲伤,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好像他做出什么事都会被原谅一样。
“殿下~快处置他吧,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是皇上也不会饶了她的。”太子妃见萧彻有犹豫之色,催促道。
“你给我闭嘴。”萧彻向来不喜欢这个太子妃,此时更加烦躁,他看了看下边跪着的韩朔,就算他挣扎也无济于事,终归是他害死了韩言,“来人,把韩朔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关进西院,派人把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再出来。”
太子妃气的直跺脚,竟然只罚了二十大板,简直太便宜他了,她和母后的心思不都白费了嘛!
皇后一言不发,她了解她自己的儿子,说了什么就是什么,这次他对这个人心软,下一次他一定会让他对这个人彻底绝情。
韩朔已经绝望,腹中的生命是绝对承受不起的,恐怕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二十大板虽说不多,但对于尚未稳定的胎儿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尽管在来之前他吃了参丹,可是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自己已经来不及做决定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已经亲口为他的命运做了决定。
这二十大板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韩朔身上,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尽管尽力的护着小腹,可是本来便是胎气未稳,现在又被此等对待,韩朔感觉到了孩子生命的流逝,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浸湿了身下的长凳子,意识也跟着渐渐的模糊。
孩子,是我们没有缘分吧。
不要怪你的父亲。
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能力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如果你愿意,下辈子能做我的孩子吗?
韩朔不舍,将来的日子又变成他一个人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对着西院,那么一开始就让他没有得到不就好了,为什么让他得到了又剥夺了去,孩子也是,子竹也是,还有……殿下也是,如果他七年前没有进宫那该有多好啊。
“禀,禀告殿下,人已经昏过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身下一直在流血,已经……已经有一大滩血了。”执刑的下人慌忙的跑了进来说道。
萧彻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慌张。
“皇儿!”皇后喝住了萧彻,“这么轻的惩罚根本对他构不成什么伤害,要懂得分寸。”
萧彻看了一眼皇后,道了一声“是,儿臣知道了。”便坐下了,可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慌乱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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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完刑,韩朔被扔回西院,整个人昏迷的不省人事,萧彻派洛一鸣去西院给韩朔看伤,洛一鸣听说了韩朔被殿下了打板子,急急忙忙便赶了过来,见到西院门口已经被人把守,若不是因为他是被太子派来的恐怕他是进不来的了。
洛一鸣看着床上的人,一阵阵的心疼,韩朔的脸几乎都没有了生气,眼角挂着泪痕,衣裙都被血浸湿了,他从开始从医以来都没遇见过比韩朔更惨的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韩朔受到的伤害恐怕是再也抹不掉了。
忙了几个时辰,终于稳定了韩朔的情况,下身也不再流血了,只是脸色依旧白的没有生气。洛一鸣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他身上,一定要把这个温暖的人变得冷漠吗?
韩朔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来,洛一鸣也丢下太医院的事在这里照顾了他三天,见他醒来忙过来扶他,“你小心,要喝水吗?”
韩朔点点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哑,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就着洛一鸣的手喝了几口,感觉好多了,“洛……洛太医,谢谢,我昏迷了多久?”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期间还一直发高烧乱说胡话。”一直在喊孩子孩子殿下殿下的,洛一鸣到桌子前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次韩朔没用他喂,自己拿着杯子喝了起来。
“孩子……已经没有了吧。”韩朔想起那个与自己无缘的生命,止不住的心痛。
“……没有了,不要伤心了,也许是无缘吧。”洛一鸣笨拙的安慰道。
韩朔没有说话,看着被洛一鸣打开的窗子外边站着的那个人。已经是夏末了,院子里的草也不那么绿了,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也似乎像是隔了一世都没有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