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老旧的地方有些掉皮,雕花狼纹却依旧栩栩如生地刻在墙面上,这是一条又长又宽的走廊,走廊那头通向一个宽大无比的天台,从那里望出去视野辽阔,似乎又可以通向更遥远的西方。
不知道是谁腰间系着一串铜铃或是金币,总之它现在清脆作响,当啷当啷在这个走廊间回荡。
俏丽的一个身影,正优哉游哉地向前漫步。
“呵……可不是吗?狼首的嘴角好大一个牙印!”
脚步刹那间停住了,当啷声也消失了。
“那个地坤这么厉害啊?狼首居然愿意让他咬脸,我看十有八九是被狼爵猜准了吧!”
“狼爵说什么来着……对,不只是一个暗卫。”
“哇,那我们会不会有狼后了?”
当啷声突然嘶吼一般齐齐鸣叫了出来,那个身影刷地转身,对准了交谈的方向,从那流线型的腰部直直往上望上去,一张姣好的面容上此时正带着怒气。
“狼首对他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他不可能成为狼后的。”
谈话声中断,狼卫小声咕哝了一句:“快走,是硝岩。”
狼卫们很快在硝岩的视野里消失了,但他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满脸乌云密布。
“他居然敢咬狼首,咬他帅气的脸庞,他凭什么可以这么做?可恶!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总有一天狼首会玩腻的,一定是这样的,哼,你们等着瞧吧!”
看台一片寂寥,大漠粗糙的风刮乱了红褐色的头发,小小的砂砾拍打在俊挺的额头上,他眯着眼睛看到阳光散落在高低不平的楼房上,前面几排是彩色的,后面几排是黄沙的颜色,像是从沙地里长出来的一般,最远处一片模糊,融于天边望不到边界,一道道十字街巷交错相遇又分开,数不清的人在道路上通行着……这虽然只是曦月城的一角,但也十分壮阔了。
场景是动态的,但也是平静的,多少可以安慰忧愁不安的心。
某些人却似乎从来没有留恋过乾欢坤爱的情感。
他正用手猛烈地捶打着一截截的锁链,希望能找到它最薄弱的关节,这是以卵击石,也是无奈之举,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尖锐物品,那些华丽的摆设好像被故意摆在他够不着的地方,都是无用的摆设,他只好反复地将铁链弯折在一起,把手摩擦得通红,一次次徒劳无功,又一次次尝试,总之,他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
在把铁链的一截绑在床柱上之后,他费力地抬起腿使劲朝墙上踢去。
一下,两下,三下……铁链被拉扯得吱吱响,却纹丝不动,一点破绽也没有。他发泄似的又猛踹了墙壁几脚,丝绸质的上衣顺势滑下了肩膀,露出了一片狼藉的痕迹,他索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上去愤懑不平。
恰巧若影若现的帘帐外有一双眼,也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真是顽强……”就在那一刻,陆驰烟突然觉得,世界上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锁住陆棋月,他生来就是一匹狼,宁愿站着死,不会跪着活,但是他偏偏就是想要驯服陆棋月,想要拔光他的獠牙,让他彻彻底底地臣服在自己脚下,他很想看看,那个坚韧刚强的陆棋月,哭着求饶的样子。
“陆棋月,我有的是时间好好教你听话,至少在你死之前的那些的日子里,你都是属于我的。”
这时,他看见峯夜有些疲惫地坐在地上喘气,上衣耷拉在了腰部的位置,身上带着星星点点的吻痕,他的双膝弯曲着,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这弧度下一秒收缩了起来,是因为他站起来了。
很远,他看不见自己,但他们俩现在是平行的了。不过就在陆驰烟还在猜测峯夜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峯夜又换了个姿势跌落到了地上。
陆驰烟忍不住想笑。
突然间他想起了峯夜起床的时候拿枕头砸他的样子——那么气愤却又束手无措,一向冰冷的脸完全只顾着生气,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陆驰烟向前走了几步,想上去扶他一把……
……
却终究还是选择停下。他伸出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抓得很紧很紧,许久才慢慢放松。
他转身离开层层帘帐,没有触动出一点声响。
“你,去给他准备几件衣服。”
“是,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