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浅陌身体好后早早便搬出了医院，秦泷几日陪他正事也耽误不少，草草嘱咐他好好休息便抽身离去，在秦家大院里，他累了有床睡，渴了有水喝，饿了都是按照慈禧太后的标准配的餐，日子惬意到发霉，可是浅陌却认为这样与以前被韩松关在房间里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不甚雷同，摸摸自己有些鼓胀的肚子，觉得真是跟养猪一样，好在秦泷并没有“关照”他的人身自由，在家里窝了五天之后，浅陌终于毅然决然地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向大门走去。

开着车浅陌有些茫然，第一次觉得无所事事，正当他想原路返回时，手机不适时地响起“秦默”两字赫然出现，浅陌拧拧眉接通了电话

“哥？”

“嗯？有事？”

“哥，好久没见你了，出来聊聊怎么样？”

“……在哪里？”

“blue coffee”

浅陌挂断电话，若有所思地用食指点点下巴，他当然没有忘掉那一次和秦泷吃饭，“哥……你知道秦默吗？”他刚出口就见秦泷的面色沉下来，浅陌在心口打了个哆嗦，那是第一次他见秦泷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秦泷见吓到浅陌，赶忙调整，依是一副面无表情，拿筷子敲了敲浅陌的碗“提那个杂种干嘛……快吃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秦泷的表现实在反常，让他不由得深究秦默和秦家到底什么关系？当时情报泄露又是不是跟秦默有关系呢？浅陌眯眯眼，既然秦默送上门来，那不妨去会会他这个老情人。

“二少，您来了？快进来，好久不见您了。”浅陌瞧着这富丽堂皇，刚想迈入，门前一个眼尖的人就迎过来攀谈，浅陌见他眼睛发光，脸腮上随着说话不断跳动的肉，还有稀疏却梳的一丝不苟，油光锃亮的头发，胃里就不住地翻滚，勉强摆摆手“别套近乎了，我找秦默……”那人愣了一下，马上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那二少您进去坐……我去帮您找”浅陌点点头，大步迈入，进去的一瞬间，秦默就后悔了，他觉得整个人就像被重金属给刺穿，声音大的刺耳，震得浅陌晕晕乎乎，灯光昏暗，旋转的彩灯圈圈环绕，晃得不知所云，或许是白天，人并不多，只是不难看见沙发上不顾场合缠绵的人，还有聚众吸毒的人……场面足可以称得上“□□”二字，浅陌翻翻白眼，努力抑制住转身离开的冲动，走向较远人少的吧台，幽幽的蓝光和渐小的音量让浅陌舒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挑眼看着正在调酒的少年，调酒的过程花哨却不繁琐，调酒师漂亮的手法和细腻的指尖，看得浅陌直吹口哨，调酒师瞥了浅陌一眼，将调好的酒放在浅陌面前，浅陌挑挑眉，拿起酒杯冲他笑了笑一饮而尽，从嗓间火辣辣地落入肚中，浅陌觉得浑身舒爽“真是牛嚼牡丹……二少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粗俗了？”浅陌笑笑，着眼打量开他，清秀的面庞，一身休闲装扮让人眼睛一亮，隽永的书卷气与这溃烂格格不入，就像泥垢角落里浅出的一朵白莲，静静的却异常惹眼的，浅陌勾勾唇，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将一张卡放在吧台上“密码是你的生日，谢谢你的酒，分手快乐！”说完，摆摆手转身离开，不用想也知道身后的人面色不怎么好看，浅陌叹了口气，秦匪浅的圈子很乱，男朋友不定，就像刚才那个孩子就是他新欢之一，秦匪浅手机中有不少照片，就像炫耀战利品一样，他还特意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包括每个情人的血型生日等等了如指掌。浅陌既然想好好的过日子，就得先把这些理不清的事情快刀斩乱麻，只是可怜了那些人。

“哥！这里！”浅陌抬起头，望见秦默坐在沙发上冲他摆手，浅陌停顿住深呼吸，接着大步走过去。

与秦默的见面，浅陌还是觉得尴尬，毕竟也是和自己发生过关系，自己曾经还非常喜欢他。浅陌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秦默，依旧俊俏，只是脸际瘦了一圈，发型衣着都随意起来，比之前注重自己形象的秦默成熟安稳了不少，秦默也静静地打量着浅陌，他心中不得不惊叹秦匪浅的变化，不光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双有些不羁的眼睛中通透光亮隐隐嗪着狡黠，带着玩味，秦默打听到浅陌戒毒的消息，知道会有一些变化，没想到这么显著，就像……变了一个人。

秦默皱皱眉，重新拾起微笑，浅陌抿了抿唇，别开目光，声音不浅不深：“有事？”秦默好笑地摇摇头，声音有点撒娇的味道：“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都好久没找我玩了。”浅陌复杂地看着他，秦默以为浅陌生气了，就讨好地从口袋里拿出些东西：“好了，不闹啦，前一阵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新品吗，我给你拿来了，绝对纯。”

浅陌挑挑眉，坐直身子，勾起其中一包细细打量一阵，拆开嗅了嗅，表情玩味起来，毒品？他不客气地把桌子上的都收入囊中，秦默见状眼里闪现出鄙夷，果然一日吸毒终身戒毒啊，更何况秦匪浅这种毫无自控的纨绔子弟，浅陌无视掉秦默的不屑，敲敲桌子“你应该不止叫我来拿东西吧？”

秦默愣住了，之前秦匪浅从不把话说得这么明快，看来戒了毒连脑袋都好使了

“队里出了内应，我害怕那边准备出手，想从你这里要一份人名单。”

秦默正襟危坐，颇有千钧一发的意思，却见浅陌侧头漫不经心，不由得气愤起来，碍于有事求他，只得咬咬牙继续说下去：“哥……这次你要是帮我，我帮你搞定韩松。”

浅陌心头跳了跳，依面无表情不过身体侧了过来，秦默见了心中大喜继续说“而且以后有新品我第一个给你拿过来怎么样？”

浅陌对这个根本没兴趣，不耐的打断：“我怎么知道你要的是哪一份名单？就算知道了我在哪里给你找啊？”秦默笑容渐渐扩大，夹杂着疯狂的声调“我要的是4月23号到8月14号韩松的人员调控名单，大哥手里一定有，大哥那么疼你会给你的。”

浅陌诧异地看向秦默，4月23号到8月14号，这……是自己被韩松囚禁的时间，浅陌觉得自己嗓子干涩，连脑袋都迷糊起来，秦默要这段时间的人员调控名单干什么？许久，浅陌才开口：“好……我帮你搞到，不过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秦默听见这话面色一喜忙点头答应，浅陌闭了闭眼才深呼吸问到“你是不是做过卧底？”

秦默张张嘴“是啊……”听见对方的回答，浅陌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尽量让自己冷静，缓了一会，艰难地启唇“你知不知道陈浅陌？”秦默突然安静下来，浅陌疑惑地抬眼看他，见秦默紧咬住唇双手握拳一副克制的模样，浅陌见他唇间低下的血珠，在心头大骂自己鲁莽“小秦……我就是问问，唉，你别咬了都流血了。”秦默轻轻松口，趁的唇格外红艳诡谲，整张脸显得阴沉可怕，他死死地盯着浅陌“你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浅陌被他的模样骇住了，佯装咽咽口水“我哥告诉我的……因为跟韩松有关。”秦默轻嗤一声，眼里的阴霾还未褪去“我就知道是韩松那个混蛋。”秦默瞥了一眼一脸惊骇的浅陌，权当他被自己吓到了，浅陌的确是被秦默吓到了，在自己印象里这个男孩一直笑嘻嘻的，连脾气也没发过，更不用说那种杀人的表情了，他默默地收回表情“算了，我对陈浅陌也不感兴趣，毕竟是个死人，这几天我都在戒毒没出门，你知道韩松他最近做什么了吗？”

秦默安静了一下，碍于身份，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语气“还是老样子，借酒消愁，哦，对了今晚他应该过来。最近他又勾搭了好几个，你还有机会。”浅陌苦笑几声“他怎么不结婚了呢？”

“结婚？啧啧，就他现在那样还有谁敢嫁他。”浅陌一直依旧觉得昏沉，脑袋里嗡嗡作响，现在愈发明显，秦墨的声音在他耳边忽远忽近，看来今天不适合谈话啊，他顿了顿吃力地起身将准备好的黑卡递给秦默，低垂着眼帘，努力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小秦……麻烦你了，有空回家看看吧，你的房间没给你动，不用管大哥他，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秦默依旧不做声，浅陌实在难受把卡放在桌上向门口走去，秦默是秦家私生子，可是秦泷从不想让他进家门，也就没给他好脸色，秦父一死秦泷当家，秦默自然而然地再也没回秦家，浅陌了解秦默，也心疼他，虽然秦默背叛过他，但是也是上辈子的恩怨，要是他能回秦家，重新有一个家也是好的。

“哥……你以前从不叫我小秦。”

浅陌步子一顿，脸色浮现懊恼的神色，眩晕感让整个酒厅在他眼里天旋地转，该死，浅陌扶住桌子骂到，脚下一个踉跄

“二少，我想跟你谈谈。”浅陌吃力地抬眼，勉强看清扶住自己的人，喃喃到“……苏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