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默召失声叫道，难为情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怎么一张口就喊娘呢，丢人丢大发了！

珈蟌却箭一般地冲过来，飞起一脚把还在做羞涩状的默召横踹了出去。在默召刚刚站着的地方，一只巨爪从地下伸出，在积雪上挠了几下，又倏地缩回土里，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你用假声‘哎呀’个屁啊！张嘴前先过过脑子！”珈蟌怒道，默召自知理亏，讪讪地爬起来，疼也不敢吭一声。

“继续练，千万不要再把假声发出来了。”珈蟌说完，又窝回去看电影。但他的态度突然温和了不少，默召本以为自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看看天色渐黑，默召赶紧又煮了一袋方便面，热了一盒牛奶，讨好地给珈蟌奉上，自己则借着成功说出“妈妈”的势头，越练越起劲，完全停不下来。

珈蟌吃了东西，撸完电影，终于困了，一边叫默召在破屋里铺好防潮垫，一边念了几句咒文，地上燃起了一圈火焰，把他们俩围在中央，暖洋洋的。珈蟌和衣躺下准备睡觉，默召则放低了声音，仍在孜孜不倦地练习。

真像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珈蟌翻来覆去睡不着，烦躁地喝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默召抱歉地闭上嘴，踌躇了一会儿，也在防潮垫上躺了下来。

“不练了？”

默召点点头，在手机上写道：“寝室生存法则1：不要吵到室友睡觉。”

珈蟌呵地笑了一声，貌似颇有同感。默召一直对他的事情很好奇，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难得话语有些投机，就大着胆子问了：“你们巫师，小时候也要这么练吗？”

“差不多。巫师基本上天生就有法力，出世时的第一下哭声就是假声，所以一懂事就要学习用真声。”

“婴儿老是在哭，难道每次开口就会把怪物叫出来？这样不是很糟糕？”默召有些难以想象。

“这有两种情况。少数人的妈妈本身就有法力，可以施法制住孩子的假声。但大部分人的妈妈只是普通人，一生下来就得由巫师在一旁监管着。但是，比如竣蜓，刚落地就召唤出了了不得的东西，法力太过强大，就只能全权交给巫师抚养了。在他学会分别使用真声和假声之前，几乎一直待在结界里，妈妈连抱都没抱过他。”

“竣蜓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妈妈，那你？”

过了好一会儿，珈蟌才轻声回答：“妈妈生我的时候去世了。”

默召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打什么字好。

“我生下来时是普通人，3岁时才显出了法力，能够发出用来说咒文的假声。真可惜啊，本来我可以在妈妈身边长大的。”珈蟌叹息道，挥挥手拨开沉重的空气，“所以我说话比念咒强多了，咒文是我法力之中最弱的，但暗教巫术中最重要的偏偏又是咒文，真是日了狗了……应该是为了弥补我这个不足吧，所以我爸把舌头留给了我。嗐，但我还是讨厌咒文！还不如让我赤手空拳打架呢。”

珈蟌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紧接着的话却让默召大吃一惊：“我爸的这块舌头就送给你了，反正我多它不多。”

这也太豪爽了，默召大喜过望：“真的？谢谢谢谢谢谢！”

“你还真不客气。不过你记住，第一必须听我的话，第二不能拿来做坏事，不然我随时会收回的。”

“是！我一定做珈蟌的好式神、新时代的好少年！”

珈蟌笑笑，打着呵欠，蜷起身子。“被竣蜓知道我把老爸的舌头送人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竣蜓就是小气，嗯……”

他像小孩一样，说着话就睡着了。但是默召正心潮澎湃，哪里躺得住，立马坐起身，继续练习说话。

时间在噼啪燃烧着的火焰中消逝，默召进展很快，他有信心明天早上响亮地说出：“早上好，珈蟌！”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把七大姑八大姨和从小到大所有同学的名字都练过了，却还没练过“珈蟌”呢。

怎么能漏了主子的名字呢。默召马上对着沉睡的“珈蟌”，调整好感觉，轻轻叫了一声：“珈蟌。”

珈蟌的眼皮跳了一下，皱起眉头。默召一惊，以为自己又不小心用错假声唤出异象了，屏气凝神观察了半天，才发觉珈蟌只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