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这儿是哪里？你带我们过来干什么？”默召摸摸小二的头，关切地打量着他，还好，似乎没有被加工改造的痕迹。虽然默召喜欢的是珈蟌，但要说一点都不牵挂小二，那也过于违心了。

小二看向前方，好像在回答默召的问题。默召顺着他的视线向洞穴深处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然而，有种嘶嘶的闷响回荡在洞穴之中，好像无数只蜜蜂在飞舞，但仔细辨认，闷响里似乎混着人声，有规律地在念着什么。

“竣蜓大人！”玄裳突然从默召的鬓发里跳出，落地变成小女孩的模样，神色颇为惊恐。

“怎么？”竣蜓已经放弃了发送灵念的努力，转头看向玄裳。

“这些咒文，就是一直在响的，你听，好像不属于我们咒文系统里的任何一条。”玄裳害怕地抓着竣蜓的袖子，让默召这个正牌主人好生没面子。

竣蜓屏息听了一会儿，忽然摇头：“不是陌生的咒文，是把不同的咒文拼凑在一起。”他把其他人挡在自己身后，迅速念动了反弹咒。

反弹咒能够凸显对方的咒语，从而在一片噪杂中发现究竟谁在念咒。然而，竣蜓的反弹咒刚一念完，嘶嘶的闷响像通了高压电一般，瞬间提升为尖利的啸叫，默召惨叫着捂住耳朵，鲜血从指缝流出。

“主人！”“默召！”玄裳和竣蜓急忙想补救，但小二已经附在默召耳边呢喃了几句，血流立时凝固。默召抬起头苦笑：“不疼了，但声音好轻，你们跟我说话要用喊的了。”

竣蜓的脸上掩不住焦灼，这样的鬼穴他从未遇到过，“念这些咒文的不止三五个人，而且也不是针对我们念的。难道……”竣蜓想到了在外头鏖战的巫师，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小二突然抬起头，默召看到他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热切的神情。一个高大的老人从黑暗里缓缓步出，身后还漂浮着一个晨雾般缥缈的娇小幻影。小二的目光落在幻影身上，放开默召的手就要走过去。

“小二！停住！”默召严厉地喝道，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小二回头看了他一眼，默召再次用珈蟌的声音命令：“留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许离开！”

默召不容置疑地瞪着小二，其实心里擂鼓似的慌着呢。他知道那个老人在看着他和小二，竣蜓和玄裳也在看着他和小二，还有沉睡的珈蟌，也许也能听到他们的交锋。他要是在这个回合输了，就真的要从主角沦为推动情节发展的人肉道具了。

小二看着默召，一瞬间默召竟有珈蟌在望着自己的错觉。一秒之后，小二转过头，默召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小二任默召握着自己的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乖乖地站着了。

默召热泪盈眶，差点当众亲小二一口。竣蜓也暗暗吁了一口气，转身正色向敌人发问：“华蓥前辈，好久不见。你想干什么？”

华蓥打量着阔别十多年的竣蜓，呵呵一笑：“年轻人讲话直来直去，正对我的胃口。我也不废话，请你来，是想你帮忙实施巫法造人。”

竣蜓惊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造什么人？怎么造？”

“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华蓥的口气犹如恩赐，“16年前，你犯下的罪孽，从此可以一笔勾销。”

竣蜓脸色煞白，一刀砍向弟弟脖颈的触感像无数小虫咬噬着手心。他不由自主地握住手臂上的地图，忽然，冰冷刺痛的手心平静了下来。如果白环在，一定会鼓励他这么回答的。

“那是意外，不是罪孽。别用负罪感要挟我。”竣蜓沉着地说，眸子清澈如冰。

华蓥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在他眼里，竣蜓还是那个终日自寻烦恼的忧郁小孩，在不过数日前的金刚菩提塔一战中，竣蜓都还表现得无比困顿犹疑，什么时候，这个孩子变了？

不过也无妨，手中的牌还多着呢。华蓥不理睬竣蜓的顶撞，继续说：“你应该明白，你的两个弟弟如果继续共用一个身体，总有一个要死的。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珈蟌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了。”

默召心头突突直跳。他相信华蓥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蛊夫子就告诉过他，“翅膀的主人，正在一点点死去”。“你有什么办法？”默召傻头傻脑地问了出来。

华蓥又是呵呵一笑。“说起来，这还是我的错。巫法造人之所以是禁忌，轻易不可动用，就是因为不可预料的变数太多，小小一个差错都会引发难以控制的连环效应。而我在参与拉娜母子三人的巫法造人时，一时兴起，偷偷留下了拉娜的一小片魂魄。”

竣蜓额角青筋暴突，牙齿不能自抑地咯咯作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华蓥的笑容令人作呕：“因为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