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事儿可能牵扯到二姑娘，张氏虽说也着急但终归没将丢东西的事儿说出来，除了杏春和阮妈妈外也只有当初还在房里伺候的两个心腹丫鬟知晓。听了杏春的话那几个人或多或少会怀疑姜怀秀，如此到她再来找张氏时这几人便不如先时热切，怀秀自然瞧得出来，只仍装作没看见一般仍旧来得殷勤，张氏原本就不大信怀秀能做出那等事，见她如此便更笃定了。

“是嫂子对不住你，你那样的品性如何会做这些事，从前是我糊涂连带着让他们几个也冷落了你，你怨我也是应当，只我到底是你嫂嫂，好歹看在你哥哥的面儿上饶我这一回。”

怀疑一旦种下非当面解释清楚不可根除，张氏没有因为怀秀从始至终不知情便将自个儿从前的那丝怀疑直接抹过去，反倒是将自个儿丢了东西的事连带着后头那些因果一并说与怀秀听了，闻此怀秀非但不恼，反倒要张氏屏退众人姑嫂两个说起了悄悄话。

“嫂嫂若是今天不同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也不敢与你说这些，此事绝不止于此，嫂子若是信我便听我一句话。”

怀秀特意将声音压得低了又低，一直到张氏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听清楚。

“嫂嫂房里人不大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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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的揽春园管事婆子来往得要比府中请安晚辈多得多，她虽说掌了一家庶务又是正经嫡母，可她不喜家中晚辈很早便免去了早晚请安的规矩，为着面上好看对外只说疼惜小辈不愿他们太折腾，可实际是怎样一番因由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李氏不喜姜成，连带着对整个姜家人都不怎待见。

“我又来姨母这儿讨嫌了，您好赖将手上的正事放放先看我一眼，您都不知一日不见我又长高了些么。”

方瑶一进来便夺了李氏手中的账本儿，她是唯一一个能在李氏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对姜家人不假辞色的李氏偏偏还就买她这个孤女的账，有求必应不说还从未对她发过火。

“你这丫头，哪有人这般夸自己的。”

李氏慈爱地将方瑶拉到身边比了比，倒还真如她所说比前些时候又拔高了些，她记得方瑶的爹也是个高个子，只因着不会照顾自个儿身上总瘦得厉害，那样一个清隽温雅的人最后竟然病死异乡，每每想起此事她心里都刀绞般难受。

“没人夸可不得自个儿夸自己么，不说这些，姨母您瞧瞧这个，这是我今儿个去荣禧堂挑的簪子，成色做工都是一等一的，这翠色同您那副耳坠子有些像，配一处正好是凑齐一副，我一眼便瞧上了巴巴拿回来从您这儿讨赏呢。”

方瑶会哄人开心，尤其会哄李氏开心，平日里总爱送她些小玩意儿逗个乐，李氏也收习惯了，顺手就将那簪子接过来捏着仔细瞧看，这么一看却是看出了不对来。

“你说这东西是从荣禧堂买的？”

李氏捏着手里的翡翠孔雀簪面色发沉，方瑶不认得这个她可认得，她再不喜欢姜怀瑜可他成亲那天也还是喝了媳妇茶的，如此对张氏头上戴的东西自然有些印象，这只翡翠孔雀簪当时因在一片艳红中做点缀她印象尤深，这东西是亲家母给张氏添妆中最贵重的首饰之一，按理说张氏应当好生收着才是，怎会跑荣禧堂去？

“可不是，徐妈妈同我一起挑的呢，您戴上瞧瞧合适不合适。”

方瑶自然瞧得出李氏变了脸色，她心中得意面上却还是装糊涂，非得殷勤地要将簪子拿过来替李氏簪上，李氏心中挂记着簪子的事儿也没了同方瑶亲近的打算，三两句话将人打发走之后便叫来自个儿心腹去荣禧堂打听。

“荣禧堂那边的人如何说？”

“回夫人的话，荣禧堂的赵老板同我说了始末，这簪子倒确实是从他们店里出的，只它原也是旁人之物，一个落魄书生迫于生计前些时候刚拿到店里兑换了现银。”

听到落魄书生四个字之后李氏自然想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她对姜怀瑜不上心可身为姜家主母还是容不得他人欺负到头上来的，这之后李氏一面不动声色地着人打听那书生的消息，一面要人留意张氏的行踪，这般一查还真叫她查出个大事来。

“跪下！”

手里拿着铁证李氏也不管张氏娘家身份了，摆出婆婆威仪就要整治她。

“母亲这是为何？”

张氏从被李氏叫来揽春园起就知晓今天事儿不对，前脚传信的人刚走她后脚便着人去请了姜怀瑜，李氏将证据摔在张氏面前时姜怀瑜也正好赶到，将将撞上自个儿媳妇被亲娘当成犯人一般当中审着。

“娘，您这是做什么！”

“你自己看看你媳妇做下的好事！”

李氏气红了眼，她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不知廉耻的下作妇人，若非顾忌着两家颜面她早就让那奸夫当面指认，现在看来还是她心软了，对付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决不能留半分情面。

“从前我只知你教养好配与大郎正好安生过日子，哪想着你这般不自爱与旁人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