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涛回到自个儿屋里第一件事便是把捂怀里的书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刀将信封裁开,再伸了两根指头轻轻地将那薄薄的纸笺捻了出来。
好险,没裁到纸边儿。
“报告将军!”
方文涛还在那儿做贼一样展开信笺,突然耳朵边来了这么一嗓子,他手一抖,竟将薄薄的纸给扯下来一角。
前来报信的江大同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大人黑了脸。
“将 ,将军,我是来报喜的啊将军。”
方文涛狠狠捏了捏拳头。
“说吧。”
江大同看了看那铁锤一样的拳头,很有一种不说出个天大喜事就活着回不去的感觉。
“将军,我,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们家三代单传啊将军。”
“给老子说人话!”
折腾半天才搞明白是来报信说北边已安置妥当,历城这边的人随时可以准备北上了。
历城终究不安全,北大营是他的地盘儿,到了那个地方才能要小姑娘安安心心把身子养好,如此也算得上好消息了,只北上颠簸,她如今这身子骨也不知吃得消吃不消。
“把我从北边带来的那些个皮毛都拿去给方家姑娘垫马车上,挑最软最厚实的,要好看的。”
“一定要他们收下,不收下你就别回来。”
“让方硕他们去挑几匹稳当的马,路上别一惊一乍颠来颠去。”
“如果方家姑娘亲自见你,必须低头,不准看脸,脚也不许看!”
江大同欲哭无泪,只得含恨离去,可刚跨出门口又被叫了回来。
“你去,把那酸秀才叫来。”
方文涛虽然认得几个字,可到底没正经读过书认不大全,这信里头好些意思读不懂,总要个人来同他说说才好,姜家姑娘是个女秀才,自己总不能闹太多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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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北边已料理妥当,历城各家也相继得到消息准备北上,姜家丧事已毕扶了老夫人排位也跟在李家后头一同收拾了,怀秀如今已处理惯这些,更兼家财所剩不多,除开口粮衣物外也不需收拾什么,只姜家在这处买下的宅子需交代一番,留了两个腿脚不便的老仆守着,每隔些日子替老夫人的坟前添些瓜果香烛,杂草勤锄着,莫要老人家在下头受委屈才好。
“夫人说什么?”
怀秀还在这边交代后续事宜,那边何妈妈却跑来了个要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夫人说是北上愈发冷了,姑娘身子骨弱,她前些时候赶了个皮袄子,要姑娘试试合身不合身。”
不怪怀秀惊讶,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怕是从前李氏算计那场婚事有意拉拢怀秀时也不曾亲手给她做过任何东西,依李氏的性子,肯搭理自己和颜悦色地说几句话她都觉得是莫大恩赐,哪儿还会费神费心做这些东西。
怀秀看了一眼何妈妈,后者会意:
“确实是夫人亲手做的,熬了好些天,如今眼下还有青影。”
怀秀捧着手里的皮袄子,一时也分不清自己该喜该悲——她拿到这东西后,不管是最初还是现在,都认定了李氏别有所图,她越热切那所图之事也就越大,怀秀没再如上一次那般傻傻地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