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你这里怎么还来了外人?”青年忍不住道。
话音未落,一道佝偻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从后厨的阴影里“窜”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头,身形干瘦,显得脏兮兮的,破旧的棉袄上满是油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只唯一的、浑浊不堪的独眼,另一只眼睛则被一道狰狞的伤疤覆盖。
“这小子是昨天自个儿摸进来的,邪门的很,他居然能看到,就这么闯了进来。”老鬼扫了一眼少年,淡淡道。
“他喝了我三碗黄梁酒,就倒下了。”
“哦?”青年闻言,脸上那邪狂的笑容更盛,眼中闪过一抹别样的光彩。
“那可真有意思了。”
“还是老样子?”老鬼不再理会那少年,转向青年。
“三斤大棒骨,两斤高粱酒。”青年点了点头道。
老鬼佝偻着身子,默默记下,却没有立刻离开。
“老鬼,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青年随口问道,仿佛在与故人叙旧。
“新鲜事?你们无为门,不是出了个新门主吗?这算不算最大的新鲜事?”老鬼那只独眼转动了一下,看向青年,声音依旧沙哑。
“无为门主……”青年眸光微凝,晃动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自他之后,无为门还有谁有资格坐上那个大位?”
青年收敛了笑容,眼神锐利如刀:“骗鬼的瞎话,连你这老鬼都信了?”
“也不知道那小鬼什么来头,听说在关外闹出了大动静,还死了一个观主,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有能耐了啊。”老鬼对于青年的嘲讽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地陈述。
“莫非你们无为门有人出手了?这是要挑起与道门的战争吗?”
“无为门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至于门内有没有人出手……”
青年愣了一下,脸上的戏谑稍敛,但旋即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靠外力,永远成不了气候。”
“你可是天下第一大妖,身在红尘,又岂能置身事外?”老鬼叹息道。
“再者说,万一那年轻人没有依靠外力呢?便如当年……楚超然一般。”
“楚超然!?”
青年的指尖稍稍一颤,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的情绪,片刻的功夫,便又恢复了那副邪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特殊的意味。
“那个哑巴……当年可是以斋首境界,硬生生坑杀了一位天师!”
呼……
话音刚落,旁边桌子那个趴着的少年,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动弹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他表情痛苦,抚着头,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黄梁酒那诡异的后劲依旧在他体内肆虐。
青年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那双邪狂的眸子打量着少年迷茫而痛苦的脸,随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神恍惚,努力聚焦,下意识地、含糊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吕先阳!”
……
上京市,道盟总会。
那间象征着天下权柄之一的办公室。
夜深了,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房间宽敞而古朴,没有过多的装饰,唯有四壁书架直抵天花板,其上陈列着无数典籍卷宗,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江万岁伏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正批阅着文件。
他身着简朴的深色中山装,身形清癯,面容普通,看上去就像一位随处可见,即将退休的温和老者。
然而,他就是坐在这里,执掌着道盟这庞然大物的运转,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一念可动天下风云。
“吱呀……”
就在此时,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有些急促地推开,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岳藏峰快步走了进来,他甚至忘记了敲门这等基本礼节。
这位平日里以沉稳干练著称的道盟实权人物,此刻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双眸之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呼吸都显得有些紊乱。
若在平日,他绝不可能在江万岁面前显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
“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