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世人常说的琴瑟和鸣大概便是这样的情境吧。”太子在曲终之际首先发言,一幅有口无心的样子,却一下使整个宴殿上安静起来。本来准备附和夸奖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言何。
秋待月抚琴的手颤了颤,琴瑟和鸣是用来比喻夫妇情深,象征鸾凤和鸣。太子这般说她与王爷倒好,可偏偏说她跟这七弟,明明白白是要造成某些误会。此时,算是明白为何姜南秌对太子的神情一直冷淡,原来早明白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心下不安之际,却见姜南秌笑对自己,一副坦然面色,并无计较之意。秋待月觉得还是不要接话,越是解释,反倒显得在意,只要他信着自己就好。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姜南峰一边饮酒一边冷笑,继续添柴加火:“不知这首诗句用在此时对与不对?”
林夫人幽然插嘴:“小女不才,刚才王妃与七王所奏之曲为‘欢客曲’,明明是亲友之意。应该不会有人端端听不出曲中之意,硬扣上匪夷所思的情谊吧?”
太子呵呵一笑:“原来是林夫人,早闻你身体欠安,如今看起来倒是精神得很。听闻当年汤府的大小姐,以惊鸿之资闻于大兆,如今不知我们还有不有那眼福?”
林满桐起身解围:“太子见谅,夫人身体欠安许久,早已不舞。”
“林夫人刚才说话之时可是中气十足!”太子支着头,口气甚是强硬:“本王今日很想看看当日名动一时的舞姿,不会不给面子吧。”
姜南秌冷然道:“太子想必喝多了,要不先去休息!”隐忍是母妃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可若这太子再无风起浪,他亦会毫不留情面。
林夫人盈然起身:“我是太久没舞了,今日也很技痒,既然太子提出,便恭敬不如从命。”语毕,遥遥对着秋待月道:“烦请王妃以曲相助。”
秋待月虽有忧虑,但明白话语既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夫人的仗义言行,这般为自己出头,着实感动。
拨弦起乐,汤氏翩然而舞,片刻便如灵动的蝴蝶展翅于花丛中。脚下的舞步快而不乱,轻盈有序,带着细腰柔软,如随风摆动的柳枝。
曲终舞罢,刚才还似婉转山川的流水之姿,顿时冰封,端然定格台中,如灼艳的花王。
众人忍不住连连喝彩,林满桐上前扶住汤氏,抬手拭去她额上的微汗。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之情,反显担忧之色。
姜南峰见讨不到好处,喝下几杯苦酒,便借口退席。一众人继续歌舞,终也在掌灯时分先后散去。
姜南秌与其七弟意犹未尽,同回牧竹堂,继叙兄弟之情。
姜南清喝着解酒茶,颇为不满:“这个太子分明就是来砸场的。”
“管他呢,离间我们两兄弟,他是打错算盘了。”姜南秌不屑道: “不过话说回来,七弟你的笛吹得愈加炉火纯青了!”
“你也知道我母亲便是一手笛音冠绝后宫!只可惜……”
姜南秌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的母亲瓴妃红颜薄命,早在年幼之际就撒手而归。玥妃与瓴妃情同姐妹,怜惜姜南清,便把他接到身旁照养。所以两兄弟可算是同睡一张床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姜南清沉默一阵,又开起玩笑:“你又不是第一次听,今日怎么不像平日里数落我玩物丧志。还夸奖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姜南秌道:“就是颇有感慨,若你走了,我就听不到了!”
“我看嫂嫂多有才艺,你让嫂嫂吹给你听嘛!”
姜南秌似无意道:“你嫂子要抚琴,怎么有空再腾出手来吹笛?”
“王府那么多乐师,难道就没有会吹笛?”姜南清顿时回过意味了,看着他发笑,“五哥,你这绕着弯子说来说去的,是不是想学啊!”
姜南秌承认得直白:“一技在身,万事不求人!”
“你求过人么?”姜南清哈哈大笑,“可是堂堂王爷,以前不是很鄙视这些浪费精力和时间的东西么?”
“我……如今并无什么特别大的战事,所以有空能找点东西消磨消磨也好。”
姜南清一脸八卦探寻之色:“便只是为了消磨?”
“那还能为什么?”
“五哥努力维持的平淡容色下隐含几分青涩,以我纵横风花雪月数年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为了博佳人一笑罢。”姜南清眼睛骨碌一转,笑道:“莫不是因为嫂子,你想和她琴瑟和鸣!”
堂堂燕湘王被猜透心思,只能断然否定:“没有,你不教便罢了。”
“教!五哥想学,我还能吝啬。”姜南清可比这铁石心肠的五哥多情,自然明白如花美眷伴身的五哥为何会转了那么大的性子,当下也不再去捉弄取笑,只取出竹笛详尽讲解其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