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柳树长的正好,柳絮纷纷扬扬的落下,飘荡在空中,转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圆,最后,轻轻地停靠在了嘉时的头发上,肩上。
后面泛着涟漪的湖水闪着光芒,旁人看去,杨柳清波美人,真是一幅极具诗情画意的图景。
即便作为嘉时的父亲,一个几年不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由得愣了愣。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最终还是夏侯策打破了这一方宁静,他别过头,布满沧桑的脸上多增了几分红。
夏侯老宅门前的这条路并不开阔,且经久未曾修缮,坑坑洼洼的地方积了好些水。三辆车接连驶过,不禁飞溅起了那些陈年的积水。
嘉时此刻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飞快驶过的景色,夏侯老宅依旧是当初那样,古朴,威严,斑驳的泥墙上有着岁月刻画过的痕迹,让人一看便知,这一堵连续不断的泥墙,在无数次时光温柔的打磨和抚摸之后,变得慈悲,变得闵然。
后山的竹林一如她离开那年苍驳,郁郁葱葱的绿映在这方土地上,鸟语花香,空山幽谷,好像徒生出的断断续续的,美妙的联想,在看到这座山,这片连绵却正值盛年的山,以及这满山遍地的绿竹后有了理所当然的归宿。
不知不觉中,嘉时的心变得平静安然,那些走失的,刻意忘掉的岁月,如今不由自主地回归到脑海中,按部就班的找到自己的落脚点,似乎人生,也并非是那么苍白不可诉说。
一种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她弯弯嘴角,笑得释然而甜美。
车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后,终于优哉游哉的到达了南京。
嘉时一行人的时间其实并不赶,只是一开始夏侯策想摆出一副长辈的威严,刻意催促而成。嘉时自然是猜得出他心中所想,便也没有买他的账。
进入市区后,又开了半小时左右,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和街道,行人渐渐少了起来,随手在空气中拂一把,都是历史和年岁的味道。
嘉时此刻正拿着手机,开着导航,上面显示着他们正在市区一环路上。
虽说她在静园时从不接触电子产品,可是那几年在宗政家的日子,她可是将电子产品玩出了个熟练。即使这几年科技日新月异,飞速向前发展,其使用的根本原理和方法,她还是清清楚楚的记载了脑海里。
她望了望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宅子,虽说不能与夏侯老宅相比,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和雅致。
毕竟,在南京市区找这样一座可居住的古宅,还是相当的有难度。
她下了车,伸展了下手臂,往四周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地图上明明显示的是市中心,可这附近却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况且,一抬头并不能看见并列的高楼,反而依稀看得清那悠闲漂浮着的白云。
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多少,夏侯勋打开车门,提出他们的行李,顺便招呼了几个人过来帮忙。除了她,夏侯易,其余的人都在车上。
“嘉时,快坐回车里,等会儿还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三辆车呈数列并行,夏侯策坐在第一辆车里向她喊话。嘉时望了一眼他,一言不发,抿着嘴,看向不远处的街道。
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高耸挺拔,三四人合抱的树身扎根于泥土之中,使一切有了尘埃落定的心静。苍翠的,茂盛的树叶交合在一起,相互掩映,拥抱着便成就了满眼的碧绿。其间并没几缕阳光穿过,斑驳的光影也少的可怜,可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又心照不宣的看出了这天地间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