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据这两人说,嘉时小姐身体已无大碍。“秦瑟摘掉耳机,转过头,恭敬地向宗政禀报。
距离他离开静园已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这一个月,静园那里的动静。
宗政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没逃过从小跟随着他的秦瑟。
”静园那边我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了,如果有什么动静,他们会回来禀报,少爷大可不必担心。”
他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宗政,”这是嘉时小姐的起居报告,请少爷过目。”
他还不习惯称呼夏侯嘉时的原名,要知道,嘉时当初在宗政家的那九年,是顶着“宗涣”二字在老宅横着走的。
若无旁人地叹了口气,秦瑟苦涩地摇摇头。他知道当年那一场事故是由嘉时亲手策划导致的,可是面对着这个本应是宗政家的死敌,他却恨不起来。
毕竟,他是由宗政家从孤儿院收养回来,并一手训练长大的。虽然几年前宗政一族发生了内讧,宗政一族大伤元气,且有树倒猢狲散的趋势,可他依旧坚定不移地守卫着宗政一族,等待着少爷从英国回来。
自己的少爷,从小天赋过人惊艳绝绝,同辈人中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为优秀强大的存在,说不定再过几年,这江南几大家族,皆要以他为风向标。
江南世家,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洗礼,单是世人所传颂的,就有王谢二家族。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他们只知王谢家在李唐王朝时衰败,可并不知,藕断丝连中,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渊源。
毕竟是老牌世家,衰落到一个饱和期,也该是时来运转之际。
秦瑟处在神游中,不知道自家少爷的余光扫过了自己多少回了。
宗政一手敲击着电脑键盘,另只手不忘闲闲地端过身边的茶,斯斯文文地喝上一口。
“咳。”见秦瑟还在出神,他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声,“想什么这么认真?是哪家的姑娘?”
宗政挑眉,一脸玩味。
他此刻戴着考究的金丝眼镜,清风一般的俊朗,那一双眼探寻似的望着秦瑟,眼波流转反复,饶是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也不禁有些脸红。
“我先退下,少爷你有事叫我。”秦瑟低下头,轻咳一声,借机掩藏住自己的一抹脸红,无声地退了下去。
“有意思。”望着秦瑟离开的背影,宗政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对着一旁的文件悠悠叹出。
那是嘉时一天的起居作息记录,可即便再详细,也不过薄薄的一张纸。
他伸手拿了起来,上面清晰的记录到,这位夏侯家的大小姐早上六点起来,給卧室里的花剪枝,松土,浇水。
这样一耗便到了七点的早餐时间。她肠胃不好,一碗粥,一碟小菜便是全部。
然后,宗政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去,脸色渐渐变得僵硬,最后,紧绷的脸突然绽开一抹笑容,这丫头,除了一日三餐和浇花剪枝,剩下的时间,基本贡献给了看书这一件事情。
也难怪,当初他费尽心思进入静园,被救起后,睁眼一看是一间茶寮,而枕头边,便是一本半心的《世说》。
他无奈地笑了笑,世说,夏侯家的长女美如九重天仙女一般,风姿绰约,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世说,这位长女自小便比旁人聪慧一等,光是眉眼水波流转,便风华万千天赋显现。
世说,这位长女,自十五岁回到夏侯家,便一蹶不起,生了一场大病,如今,泯然众矣。
世人只知道听途说,又哪知如今的她,不过是在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宗政淡淡地一笑,无关风月般的模样。
他怎会不知,嘉时如今屈服于人下,不可动弹的处境。
四年前他侥幸逃过了那一场事故,到了英国,却也是举步维艰。他听说了国内家族的消息,可是,他暂时却无法回国。太多人虎视眈眈,意欲对他下手,而他只有在这异国他乡,找到宗政家的旁系族人,借助他们的力量,重新发展以他为核心的嫡系宗政势力。
而在他找到宗政一族的人之前,他发现,每个月都有一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资金汇入他账户。他去调查过,可对方小心谨慎的态度明显表示了不希望被他人知道。
留在国内的耳目告诉他,小涣一回到夏侯家就被打发去了静园,似乎是有禁足的趋势。
宗政细细一想,便知道了这其中的大概,多半是小涣和夏侯策做了什么交易,夏侯策才答应她保护远在英国的自己,而交换的代价便是从此以后小涣踏入静园,不知何时何日才可出去。这个代价,对于小涣,可真的是太大了。
想到这里,宗政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手备上清晰可见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想法。
如今他回来了,便再也不允许,也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的小涣,她的亲人不可以,甚至是她自己,此生也别想有机会伤害到自己。
因为,他宗涣不会让其有一丝一毫发生的可能。
若是谁要横生牵绊坎坷,那么,就别怪他宗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