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衾看着桌上堪称惨烈的三菜一汤，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一旁站着的流云殷殷的看着自己，眼睛里还带着不自觉的期待。

“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做菜呢”

流云是魂体，所以尝不出味道，不过，看这个菜色，怎么也不像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样子啊，季衾一脸镇定的拿起筷子夹起青菜，面不改色的放进嘴里，努力咀嚼了几下，然后，吐了出来。

流云已经开始流露出，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啊，真是生无可念，为什么一片真心遭此践踏的表情加脑补了。

季衾默默的端着盘子到了院门，顺便从院子里捡起一片破瓦砾，将盘子里的菜倒了一部分进瓦砾，然后将瓦砾放置门外。

这条街上有很多流浪狗，流浪猫之类的，先前季衾就看见一些人家院门外有流浪狗吃着破碗里面的剩菜剩饭，季衾将瓦砾放下后，就有不少流浪狗聚集起来，然后，闻了闻，走了。

就算有个别的摇着尾巴吃了几口，也是耷拉着耳朵央央离去。

流云的耳朵也快耷拉下来了，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些郁郁寡欢。

轻轻叹了口气，真的是很难以下咽啊，这种食物吃下去，很快就要再去一趟医馆的，而她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但是，流云。。。。

季衾看着站在院子，就像一个被父母嫌弃的孩子一样，明明平时比谁都嚣张恣意，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季衾踮起脚尖，在流云脸颊亲了一下，那是个很轻柔的吻，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流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刚刚季衾亲吻的感觉还在，温热的，软软的，似乎还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甜腻感。他回过神来，去寻找季衾，季衾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旁，皱着眉毛喝自己煮的汤，煮汤相对比较简单，对流云而言，只要将水放进去，放些盐就好了，而他为了给季衾补身体，买的是排骨。

生排骨，有血丝和一些黑色的杂质，一般来说，都是要先简单处理一下的，第一遍锅里放水将黑色杂质排除，洗净排骨，再次放水蒸煮，大火烧开再小火慢炖，这样的排骨色泽清淡而不油腻，而流云直接用的是第一遍的水煮开盛上，所以，碗里飘着一层黑乎乎的泡沫，但是，勉强还是可以吃下去的，至少相比已经烂的不像样子的炒青菜能下口的多。

不对，刚刚，臭道士亲了他，虽然她只是个孩子，自己也没有那样的想法，虽然季衾受伤的时候，他发现了臭道士的好，但是有些东西，只有更加直白与坦率才会更加清晰与明了。

臭道士，是不讨厌他的吧，讨厌一个人是不会仔细收好他的画，不会耐着性子去回答，不会给他买一些看上去很浪费的东西，也不会轻吻一个人，哪怕只是脸颊，哪怕臭道士还只是个孩子。

其实，流云觉得，臭道士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无论是她的眼神，行为，动作还是心境，季衾也路途上也看见过一些老成的孩子，他们或许因为家境贫寒，或许世态炎凉受了很多苦，而迅速成长起来，但他们总会露出这个年龄特有的天真与无人可以依靠的惶惑，哪怕他们已经很坚强，但总会让人怜惜，那是属于孩子的特权。

但季衾，她是掌门之女，武艺高强，也不愁钱财，从她给父亲寄信，和那把丢失在密林的剑来看，感情也还好，但季衾从来没有害怕过，无论是面对什么，季衾都是一脸漠然，尽管上次差点丢了性命，但流云觉得季衾她并不畏惧死亡，她好像只是有些可惜，那么季衾她有珍惜的东西吗？

所以尽管在怎么心理暗示，流云始终无法把季衾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就算自己在季衾受伤时暗暗发誓，要照顾好她，但那绝对不是对于一个孩子的照顾，而是对于一个朋友。

一路走来，季衾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也是明显与别人有距离的，虽然季衾那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总是尽量减少与人的接触，而她却牵过自己手，还亲吻了自己脸庞。这些代表了什么呢？

流云有些想不明白，但他隐约知道，季衾待他是不同的，甚至是喜欢的，但季衾表现的又不像是孩子式的孺慕，而且，就算她再不像个孩子，她也才八岁，总不能是男女之情了吧，哈哈哈哈哈。

白痴，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呢？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平静温馨的不可思议，两人每天一起去买菜，回来，依旧是流云煮饭，将厨房闹的鸡飞狗跳，但季衾会在一旁细细指导，差错也少了很多，一些简单的饭菜，流云已经可以煮的很好了，门口的流浪狗也越来越多，他们也把瓦砾换成了一个大破碗，按时投喂，每天晚上拿回来清洗，瓦砾则是倒些清水，摆在外面。

每天都流云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吃的干干净净的破碗给季衾看，因为，季衾暂时还不能修炼，可供打发的时间大大增加，所以流云也不怕打扰她。

季衾很喜欢流云骄傲炫耀的模样，那样生动，恣意，所以，就算不能修炼的枯燥生活，她也可以忍下。

流云仿佛忘了他们只是暂时停留在这儿，一个月后就要离开，他每天专研着厨艺，认真喂养着那些流浪狗，不大的院子被他打理的整整有齐，就像他们已经在这儿生活了好几年一样。

但他们终究不属于这里，总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