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是对季衾满意的不行,干两个人的活领一个人的工资,早上中午的,她也都包了,越发觉得这人是找对了,外面的人看不起他们欢楼,一来,男子不养家糊口,反而承欢人下,男子大多不屑嘲讽,二来,自家丈夫来正规青楼自己还能想个办法折腾几下,实在不行当个妾纳回去,毕竟爱的还是女子,自己还是主母,有的是法子收拾,喜欢上男人,那简直就是把女子的尊严都往地上踩,外加扇了好几个耳光那种。所以提起这欢楼,除了道貌岸然和天生好男色的,基本上都是唾弃,也很少有人愿意来这当差。
季衾的出现完美的解决了老鸨对于人事的担忧,而且,季衾做饭不错,本身也有女孩子特有的细腻,对待他们也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所以,这欢楼里不少人还是很喜欢季衾的,虽然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青楼女子多薄情,但这男子又何尝不是,他们大都是被卖过来的,雌伏人下本就羞耻,愧对父母,又怎么能与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谈情说爱,男子不能怀孕,凭借着一时的容貌得来的宠爱又算的了什么,所以,这欢楼里的男子大多是拼命赚钱赎身,从不指望靠什么客人,就算是靠客人赎了身,那也只是利用,并无爱意。
欢楼里的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脸上敷了厚厚的白粉,完全遮掩住了本来的面容,季衾还记得当初他的样子,虽然不是很美,但面孔清秀,眼神也很温和,看上去就是个很温柔的人,那是私下里的他,对外他却用厚厚的粉遮住了面容,遮住了眼神,遮住了温柔的声音,只剩下一个表情夸张,动作殷勤的老鸨,合格的用恶俗的手段招揽着客人。
对待楼里的公子虽然很严厉,但生活上从不短缺,如果有公子要自行赎身,他也不下绊子,赎金还能少个几两,他并不是这欢楼的主人,只是个老鸨,但他依旧在自己职责里尽力安排着这些公子的后路。
这里喊厨房里的女子,都是喊那家娘子的,季衾并未嫁人,按理说应该喊衾大娘子,但怎么看都很怪异,楼里面也就喊季衾,七娘了,虽然季衾今年也才20,但她那极富魅力的身材还有总是一身油烟蓬头垢面的样子总是让人会忽略这一点。
等季衾忙完今晚的事情时,也已经子时了,虽然客人们还有很多,但明显吸引他们的已经不是美食了,季衾稍稍休息了会就去找清弦的小童了。
每个公子都会配备一个小童服侍着,但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清弦的小童是个有些呆头呆脑的男孩子,长的也不是清秀那一款的,季衾总觉得他有往自己发展的趋势,不过,这个孩子生性懦弱,现在又还瘦小,大多时候都护不住自己家公子,就连药汤也时常被人弄洒了。
清弦刚受了伤,老鸨也吩咐了他这几天不用接客,虽然冯卿卿因为自家二师兄打伤了清弦而留下来一笔钱,但禁不住别人的捣乱,药也经常要重新煎煮。刚刚她好像看到清弦身边的小童在后院煎药的。
药应该在晚饭左右时辰服用,但药碗一次又一次被打碎,煎药也需要时间,所以,估计清弦到现在也没有喝的上汤药。
季衾忙赶到后院,果然看到正在过滤药汁的小岑子,那孩子正小心翼翼的往药碗里面倒药,而后,看着热气腾腾的碗发呆。
小岑子有些难过的看着手里的药碗,自己不能护住公子,公子躺在床上不能走动,自己却连让公子赶快喝药好起来都不行,还一次又一次的浪费公子的药材。
“给我吧,我替你送过去,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季衾温和的打断了这个孩子的沉思。
小岑子仓惶抬头看向季衾,他自然是认识季衾的,楼里面没有谁不认识她的,虽然只是个厨子,但楼里面很多公子都挺买她的帐的,交给她应该没事吧,自己十有八九不能护住这碗药的。
季衾出手,自然没有谁来拦着,那些小童大多是六七岁被买进来,在自家公子身边伺候调教着,到15岁就可以正式接客了,季衾瞥了眼身边有些拘谨的小岑子,当然如果长残了,或者技艺天分不够,就会沦落为楼里的杂役,这对他们算是好事也算是坏事。
好的是不用伺候男人,但那样收入也会少很多,而且,买进来的孩子是没有工钱的,那只能靠客人吃饭的打赏一些了,但那往往非常有限,所以,大多要几十年才能从这里赎身。
季衾在这楼里也呆了六年,平日里并不到公子居住的院子里,免得冲撞了客人,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客人们也都去了公子的院子里,所以并不打紧。
清弦的屋子偏向后院,房门朝北,算是地段不太好的了,一般来说,只有失势的或者年纪大的公子才会住在哪里,也只有一间房,欢楼的头牌是有单独的一个小院子的。
清弦的屋子离后院很近,所以,不大会儿,季衾就端着药碗到了房门。
“咳咳,咳咳咳”痛苦的咳嗽声就算是隔着门板也挡不住,季衾心里一酸,小岑子早已忍不住,迅速的闯了进去跑到清弦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