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五年,这个对我来说显得陌生的字眼,我曾想过五年后的今天我会在哪儿,我会做些什么,然而我是万万也不会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了五年。
有时候想想,这样的结局也未免不是最好的,我恰巧躲过了世俗带给我的沉痛,安稳的活在我的世界里。
在这五年里,在我沉睡的这段时光里,过去的种种像一部发黄的老电影在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的播放;久久让我不得清醒。
我不知道我是因为怎样的契机而醒来,我想,如果没有这个契机,我根本不会醒来。
医生说,手术之后的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为什么一直没醒,这也是来源我自己的因素。
我知道我醒不过来的原因,因为那场回到过去的梦,因为梦里的人,因为路星暮。
很久以后易舒曾问过我,曾经有没有喜欢过路星暮?那时候的她已经不再是天天把笑容挂在嘴边的易舒了,她变了,变得时常爱把眉头皱起,彻夜的狂欢让她总是日日头痛,但她从来不知道节制,这点还是跟从前一样,以前她爱的没有节制,就算被伤的再痛,也不放手,直至爱到枯竭。现在她放纵自己没有节制,不同的是她学会了用大量的外物来麻痹她的神经,例如酒、烟、安眠药;她对我说,这叫治愈。
只是不知道她口中的治愈是治愈了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
我喜欢过去的她,但我不会为此讨厌现在的她。
我看着她又开始把自己的额头揉得发红,有些不忍,拉开了她的手,替她轻轻得按压头部,这虽然不足以治愈她,我想应该可以缓解她的痛苦,这比她自己和自己较真要好得多。
“喜欢。”我说,“我曾经喜欢过他,可是我没爱上他,等我想要爱他时候,我们又错过了。”这些话我已经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
可是我的话却让易舒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南笙,如、果不是、不是……”她想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却又咽了下去,一瞬间她变得有些颓废。
我不明白什么话使她这样,却也只能安抚着她,手无意间划过她的发丝,那抹炫目的玫瑰紫却是璀璨得刺眼。
过了许久,她手附在了我的手上,我可以感觉她的颤抖,就这样紧紧地抓着我,我被她抓的有些吃痛,可是我没有躲闪而是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手,示意着我一直都在,她才松了松力道,但还是不放开。
只听到她声音哑哑的开口,“南笙,我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对方好不好?你知道我只剩下你了……”声音中是浓浓的哭腔和哀求。
我突然间很想抱着她放声大哭,我想问问她:我们为什么要活得这样的狼狈。
“好,我答应你。”那承诺一直如千金般的重量死死的压在我的心上,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沉重,带动着我每一次稀薄的呼吸。
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可能是我和易舒最后几次中最清晰的对话了,如果我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想问问我亲爱的易舒,你是不是失约了呢?
我醒来于某一天的下午,我记得之后简默无意间跟我提及那一天,他说那是他照顾我这些年来见过为数不多的最糟糕的天气之一了,当时心里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之后就听到你苏醒过来的消息,有时候觉得上帝要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提前给予我们征兆,这倒是一点都不假。说完他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啃着苹果咔咔响的我,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喂‘阿花’喝水。
所以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并没有看到我那双怨毒的眼神,和我手里被我啃了一半想要扔向他的苹果。
我善念的想,南笙啊,你要忍住,砸死简默没什么,不要伤害到可爱‘阿花’。
‘阿花’是简默这些年来养的一盆小叶栀子,多亏有了它,这几个月我才能容忍病房的消毒水味,所以看在‘阿花’的面子上,我就第328次原谅你。
文采薄浅的我在看到‘阿花’第一眼,就觉得它非常适合这个名字,虽然被简默N多次不加掩饰的正面嫌弃和鄙夷,却并没有反对。
在呆了足足三个半月的时间里,我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我要出去,我不晓得我是怎么呆了那么长时间,反正现在就是呆不下去了,我要出去!更何况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不出去难道坐等简默和蒋珉来削吗?
拜托,他们两个大男人,我这小身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反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我观察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已经完全摸清了医生护士的作息活动,轻而易举我就已经站在了医院的门口,在我精密的着装之后,谁都认不出来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空气格外的清新,心情也变得异常的舒畅,终于不用见到简默那张死人脸啦!
遗憾的是在我开心了数分钟后,我还是被简默成功捕获。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太开心,否则就会乐极生悲。老祖宗说的话真是不无道理啊!
这次不赖我,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但是我的运气欠缺了一点,正好撞枪口上了。
好小子,这次算你走运被你逮着了,哼,下次我就不信你还能这么幸运。我坐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样子被简默尽收眼底,他的脸更冷了,语气就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冰凌。“南笙,别想着下次能侥幸逃跑。”
我冷得抖了三抖,心里却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会读心术?我呸,我才不信呢!肯定是蒙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靠得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吐出的热气的温度,看见他眼底我惊慌失措的模样,我下意识地退后,想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可一瞬间的冰冷让我知道后面是白墙,我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弄得哆嗦了一下,对上他的眼睛,尽是自己的傻样,我暗暗的咬牙,这孙子,想干嘛?
耳边传来他不温不火的声音,“南笙,你的表情总是轻而易举的出卖了你。”说完,不等我反应立刻拉开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表情依旧是冰山脸,眼底却透露出深深地嫌弃,仿佛多一刻的停留会要了他的命。
“……”我沉默,一是在深思自己的‘表情问题';二是简默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调戏’完老娘,老娘还没说什么,你嫌弃什么!!!
就在我撸起袖管准备掐死简默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呦,小笙日子过得很惬意嘛,你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还跟我有一笔账没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