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当年对你太严厉了,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但她没想到,你会有今天的成就。她说...”苏小小顿了顿,“她说,‘那丫头不是朽木,是块璞玉。老夫眼拙,差点耽误了她’。”
毛草灵鼻子一酸。她想起那些被罚跪的夜晚,想起嬷嬷手里的戒尺,想起那些苛刻到近乎刁难的要求。那时候她恨过怨过,但现在想来,正是那些严苛的训练,让她在乞儿国宫廷里少走了很多弯路。
“请转告嬷嬷,我不怪她。”毛草灵轻声说,“严师出高徒,若不是她当年那样要求,我可能连最基本的宫廷礼仪都学不会。”
苏小小点头:“我会转告的。嬷嬷还说,如果有一天你去乞儿国,她会为你骄傲。”
夕阳西下时,苏小小告辞离开。毛草灵送她到宫门口,看着她朴素的背影消失在长安街巷中。
有些人注定是过客,在生命的某个阶段出现,留下印记,然后悄然离去。但正是这些印记,构成了完整的人生。
回到住处,毛草灵收到慕容晟的第二封信。信是三天前发出的,算算时间,应该是她一离开乞儿国他就写了。
信很简短,只有几句话:
灵:
你走后的第一个夜晚,我失眠了。
忽然发现,没有你在身边,连批阅奏章都少了些滋味。大臣们今日议事时争吵不休,若是你在,定能三言两语让他们心服口服。
速归。
想你。
晟
毛草灵抚摸着信纸,仿佛能感受到写信人的温度。那个在朝堂上威严的皇帝,那个在战场上果决的统帅,私底下却是个会直白说“想你”的男人。
她把信贴在胸口,望向西方。那里有她的丈夫,她的国家,她的责任,她的...家。
第二天,毛草灵向李世民辞行。
“这么快就要走?”李世民有些意外,“不多留几日?长安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
“谢陛下美意。”毛草灵行礼,“但乞儿国还有很多事等着臣妾处理。而且...”她微微一笑,“有人在等臣妾回家。”
李世民明白了。他沉默片刻,道:“朕派羽林军护送你到边境。”
“不必了。”毛草灵摇头,“臣妾轻车简从就好。太过张扬,反而容易引人注目。”
“那至少让朕送你出城。”
这一次,毛草灵没有拒绝。
离京那日,李世民真的来了。他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常服,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像个普通的送行长辈。
长安城外十里长亭,杨柳依依。
“就送到这里吧。”毛草灵停下马车,“陛下请回。”
李世民看着她,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个给你。”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雕成龙凤呈祥的图案,温润剔透,一看就是珍品。
“这是...”
“这是朕当年大婚时,皇后给朕的。”李世民轻声道,“她说,这玉佩能保平安,促姻缘。朕与皇后携手二十余载,虽偶有争执,但始终相敬如宾。现在朕把它送给你,愿你和乞儿国皇帝也能白头偕老。”
毛草灵郑重接过:“谢陛下。臣妾一定珍惜。”
“还有这个。”李世民又递来一个卷轴,“这是朕亲手写的《帝范》,总结了这些年的治国心得。你在乞儿国推行新政,或许用得上。”
《帝范》是李世民亲自撰写的帝王治国指南,从不轻易示人。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毛草灵深深一拜:“陛下厚恩,臣妾铭记于心。”
“去吧。”李世民摆手,“记住,大唐永远是你的娘家。”
马车缓缓启动,毛草灵从车窗回望。李世民还站在长亭外,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模糊。
长安城在身后远去,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又离开了十二年的城市,再一次被抛在身后。但这一次,她没有彷徨,没有不安,只有归心似箭。
车行三日,到达潼关。这是长安的门户,过了这里,就真正离开关中平原了。
毛草灵下令停车,登上关楼。向东望去,是连绵的群山,山那边是中原大地。向西望去,是辽阔的平原,平原尽头是她要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