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丝毫不带任何客气的语气,道:“我觉得您的决定未免过于草率,每个国家都有他自己的风格,其中的盘综错节我想你可能不了解,中国人有句话,根基不能动,您这样做明摆着就是要动AJ中国的根基,你这样贸然的把我们那么多年的大客户分出去,让他们去适应另一种的合作方式,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好到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接受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改变。” 说到最后,随着情绪的改变,我的声音竟出现了颤抖。
高世勋的情情绪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表情没出现丝毫的改变,道:“李总监,我想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也是个中国人。”
我轻笑一声道:“您忘了您的国籍早已经是美国了。你多少年没回中国了,中国的商家早已经不是你当年见到的模样,他们也不再热衷于抱欧美国家的大腿,我们的东西也没什么特权,所有的企业都是公平竞争,他们只看你的东西好坏,价钱高低,还有合作的方式会不会让他们舒服。你这时候的改革就等于让你的敌人乘虚而入。”
我越说越激动,索性全盘托出,接着说道:“在你看来,你一上任就有这些死心塌地的客户。你觉得理所当然,你看不见这些客户是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争取过来的,一星期不眠不休制方案,遭受别人的冷眼,还得时刻防着别人的性骚扰,包里永远背着两双鞋,能站在会议室的鞋,能够跑路的鞋。”
情绪激动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不觉间竟把自己从做销售一路走来的过程抖摞了出来,这些自从我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就在也没提起过,以至于我的奋斗史就这样轻易的被遗忘掉,最后跑出来一些人造谣我的成就是靠男人取得的。我是靠身体上位的。
可在说完后便有些后悔,这算什么?博同情?高世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电脑,电脑上是一份调查表,调查的对象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大客户,调查表上显示百分之六十的客户希望公司能有他们专享的合作团队。
我看着这份调查表心情找不到任何的言语可以形容,我开始否定我自己,否定我的工作,否定我的领导。
高世勋仍然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道:“你走进了一个误区,我们改变不是为了动我们的根基,而是我们在寻求一种方法怎么样让他扎的再深些。你要相信我,我们有最好的团队,也有丰富的经验,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这是总部一起做的决定,与其在这里交代你的奋斗史,还不如早点制定解决的办法。”
我本来已经渐渐接受的心情因为他最后一句话,又开始火冒三丈。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至此,对这位人面兽心的新总裁的印象彻底跌落到了负分。气势汹汹的回到办公室,内心中把高世勋从头发丝到脚趾甲诅咒了一圈,渐渐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不久,部门的一些主管陆陆续续的敲门进来,目的是让我别把他们分到刚成立的大客户部。本来在气头上,也没考虑什么厉害关系,随口就答应他们的要求,还补了一句,我的人他一个也别想弄走,有本事自己找人去。
气话归气话,工作还得正常进行,这几天陆续调去一些人,大客户部还在成立阶段,工作也不过就是查资料这些琐事,我并没有把我的核心人员分配过去,当初答应他们的,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人果然还是不能意气用事。
我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又不想辞职罢工,只好乖乖的整理这么多年大客户部的资料,越整理越舍不得。对高世勋的恨就又升级了几层。
徐墨秋我自然是顾不上管了,基本处于散养状态,他似乎又回到了没有遇见我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吃着周边早已吃腻了的饭菜,我脑海里杜撰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于是在加班回去的路上买了徐墨秋爱吃的食材,喂一喂这只饿久了的小狮子。
开门进到屋里,眼前的情景可真大出我的所料,客厅里传来了震天响的游戏声音,玄关处胡乱的扔着他的书包鞋子,外套,这是徐墨秋这么多年来唯一让我忍受不了的坏习惯,还屡教不改。
本来最近脾气就暴躁,下属几乎被我骂了个遍,此时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往上烧
我冲客厅喊道:“徐墨秋。”回答我的除了震天响的游戏声,再无其他。
怒火也开始蔓延,我加大分贝,冲他喊道:“徐墨秋,把声音关了。”
半晌,他头也没回的答了句:“啊?”
我整个人开始崩溃,这些天来的不如意排山倒海的涌了上来,胸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我快步走到插座旁,把上面插着的插销一把扯掉,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徐墨秋拿着手柄的手还停在空中,他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写满了不知所云,他开口道:“怎么了?”
怎么了?他竟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我深吸了几口气,好让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说:“徐墨秋,你已经成年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幼稚,这个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想在纷扰的地方忙了一天后回来还这么嘈杂。”
说完,我指了指玄关出散落的衣服鞋子,继续道:“我上班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我也很累,你不要总认为我应该照顾你,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姐甚至是你妈,对我公平点好吗,一直以来的对你无条件的照顾都是因为我爱你,那不是我的义务,如果你之前有过找一个比你大的女朋友是能够照顾你这样的想法,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如果觉得失望,那你大可以离开。”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话语是什么时候深埋进我的心里的,此时说出来竟如此的流利,就像背了几百遍的台词似的。
徐墨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他微笑着,伸出双臂把我圈在怀里,说:“好啦,我知道我错了,下次不会了,至于的吗,把自己气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刚才那震天响的游戏,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我更加的愤怒,我甚至从这个微笑中看出了鄙夷,那种被人不重视,被人鄙视的情绪化作一团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就好像他完全就是在敷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此时的我变得无比的敏感,浑身像刺猬般的长满了尖利的刺,我伸手甩开了他的包围,那个邪恶的我破体而出,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瞬间冰冷的氛围。
我一字一顿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徐墨秋轻皱眉头,那丝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但明显写着难以置信,开口道:“漾漾。。。”
漾字的尾音还没落,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向他喊道:“出去。”
他的笑容彻底冻结在了脸上,并试图伸出一只手触碰我,怎奈何那发烫的火焰正在燃烧着,此时的我就像丢失了所有的理智,我打开他伸来的手,大喊道:“滚。”
徐墨秋顿了顿,表情复杂到难以解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我喘着粗气,抓起身边任何能接触的东西,胡乱的扔着,我恨眼前的一切,它阻碍着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这个世界,它让我混沌的不知去向,我讨厌这样的迷失,讨厌这样的身不由己,甚至讨厌这样的自己。
直到身边再无可供我发泄的东西,我无力的跌坐在沙发里,双手蒙住眼睛,指缝间开始湿润,慢慢的那个脆弱的我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开始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竟然对徐墨秋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我把我的不如意,坏脾气全部撒到了他的身上,我竟然叫他滚。
我看向门口,那里依然散落着他的外套,书包,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该不会在寒冬腊月天穿了一件短袖T恤就跑出去了吧。
我敢忙拿起手机拨通徐墨秋的电话,在拨通的一刹那,玄关处传来了铃铃铃的声音,我循着声音快步走过去,拉开他的背包,手机,钱包,钥匙,一样不少,再也顾不得伤悲春秋,拎起他的外套,拿起车钥匙,大步跑了出去。
街道上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我开着车一路寻找着,没有钥匙他也回不了他之前住的房子,身上一分钱没有,他也住不了旅店,现在正值寒冬,他冻得生病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的着急,我找了他所有常去的地方,根本没有他的身影,绝望的把车停到路边,后脑勺懊恼的撞向椅背,这一撞,灵光突然一现,开车来到了他们的学校,既然找不到,我就堵他。
我把车停在校门口非常显眼的位置,周围漆黑一片,我不知道被我气走的徐墨秋现在在哪里,但愿这傻孩子能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
倦意渐渐袭来,紧要关头我竟然还睡着了,毕竟心里装着事,在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