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简直可以用“废墟”两个字来形容。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凌乱地散落在各地,石块上有许多黑色的各种斑点,仔细看才发现是类似血迹与骨骼的残渣,想来就是那些可怕的生物尸体了,但由于实在太过粉碎,以至连腐烂的气味也没有,全被热气腾腾的硫磺味所掩盖。
而在望不到边的乱石堆里,一座巨大的青铜门已经轰然倒塌,一半陷在石头里面,一边侧倒着,黄绿色的门体上,因为时间过长,长了一层厚厚的绿色体锈。本来竖立的时候,看着还很震撼很威武,但现在倒塌了,四边都是破损,右上角还缺了一大块,看上去全然一副颓废相,就像一块巨大的毫无用处的废铁板。
但这扇门实在是太大了,两边门几乎像幢巨大的房墙一样,把整个空间都隔了开来,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也根本看不到。
吴邪现在已经可以判定出,这根本不是被什么重物击倒过,而明显是被炸开的,这个炸弹的威力看来很大,几乎将这儿全毁了。
大自然说起来也很玄妙,如果在山体外,别说爆炸了,说话声音稍大一点,都可能引起雪崩,把人直接深埋进去,可是在山体里,就算是天崩地裂,有些火山长年喷发着岩浆,外面却仍然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似的。
他转头去看闷油瓶,闷油瓶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睛默默地看着面前轰然倒塌的巨门,在一大片碎石中,就像看着一段已经被埋葬的历史,那眼神是说不出的无奈与凄然。
吴邪心中一阵难过,许多满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沉默地站在他旁边,倒是胖子,在极度的惊愕后,又指着倒地的青铜门结结巴巴地说:
“小……小哥,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这是炸药炸的吧?那门后面的阴兵呢?还有那个很牛逼的万奴王呢,他们都到哪里去了?门里面到底是什么?怎么弄成这副光景?难道是那个……那个姓齐的干的?他能这么厉害?”
“他哪里厉害了?”没想到张起灵冷淡地回了一句,“用炸药而已,只要炸药威力够大,整个城市都能炸毁,何况只是这么一片地方?”
吴邪一惊,张起灵这语气,除了疏然,也充满了鄙夷,但是那无奈的味道更浓。胖子更是目瞪口呆,半天才说:“话是这么说也没错,当年美国佬就用两颗原子弹将小日本的地方给炸没了……但是我以为这里面很牛逼……这都几千几万年了,我他娘的以为这里面的东西那是大罗神仙下凡呢,吹得那么牛,没想到几个炸药就没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转过身,不再看青铜门,只是定定地望着满眼的碎石和尸骸,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发起呆来。吴邪看了看他,又转身悄然地对胖子说:“你要不去门后面看看?说不定还有许多好东西,那是上古的宝贝,拿一件出来就发财了。”
胖子想说天真你什么时候比胖爷还贪财,但看了看张起灵的样子,又见吴邪朝自己使眼色,便了然了,嘿嘿一笑,紧了紧腰里的枪,说道:“好嘞,胖爷我就去瞧瞧,什么万奴王千年老粽子,炸死了做人皮面具都嫌恶心。等我去淘淘看有啥好东西,也不妄到此一游。”
他说着,就跳了下去,这儿的石头很烫,也很难走,虽然眼看着青铜门就在眼前,也着实走了好一会儿才到,然后他又往旁边绕过去,打算从门缝里往里钻。
胖子虽然胖,但两扇门现在已经被炸开了,中间有一大道好大的口子,所以他钻进去虽然难看了些,但毫不费力。
吴邪见闷油瓶的目光跟着胖子移动了片刻,并不出声阻止,知道里面没有危险,也就听之任之了。
“小哥。”他轻声问,“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事情,对吗?”
张起灵闻声回头看看他,面色淡然地点点头。
吴邪就说:“其实这样也不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至少你们张家还有老九门的世世代代宿命可以结束了,再也没有人会世世代代受这样的桎梏。”
张起灵却一语不发地盯着青铜门,半天,才说:“你不觉得胖子说得很对吗?”
“什么?哪一句?”
张起灵静静地回答道:“几千几万年的神物,被世世代代奉为神明,如此神秘如此强大,我们张家为此付出了以命做代价的努力和心血,但是最后却连几颗炸药都顶不住,瞬间就灰飞烟灭了。”他看向吴邪,讽刺地道,“真没意思,是吗?”
吴邪愣愣地回视着他,这一瞬间,他有点明白闷油瓶的想法了,原来闷油瓶并不是在可惜这一切,他是在怀疑,是在沮丧,他在否定一切。
“吴邪。”张起灵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青铜门里到底是什么,终级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的东西,在枪械炸药面前,根本毫无反抗能力。所以,所谓的强大力量,不过都是一句空话,一个人再厉害也是有限的,没有人能够赢得过器物。”
“小哥——”
“吴邪,我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当炸药下来的时候,我根本毫无防备,连自己都逃不出去,更别说去管所谓的‘终级’了。”
吴邪走到他旁边,关切地问:“当时你在干嘛?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当时在沉睡,我根本没有逃出来。吴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所谓的守门,是五十年一个轮回,我进去后,根本没有打算出来。因为,我要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沉睡,我的力量,在这沉睡中修复与觉醒,我体内的部分机制,也需要进行重生,所以张家人才有那么长的寿命,而我才能够克制住门里强大的力量,以防止‘它’出来。但是在沉睡的期间,我毫无反抗的能力,几乎如一个婴儿一般。”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