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收拾了包袱出来,正见到惊帆在吩咐着小二去准备些清粥馒头,那小二取下肩上的抹布擦桌子,谁知抹布中竟藏了毒药,惊帆没来得及提防,竟被那毒药迷了眼睛。我立即出手,一枚钢钉正中那小二的背心,他无力地滑落到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生机。
我快步上前,扶住惊帆,又喊了墨澈过来,他身体有些颤抖,双眼紧闭,眼角有一丝血迹,看来是中毒了。
“快用真气护住双眼,不要让毒气上侵天灵。”没有人立即围上来,我开始还怀疑是不是靖王的人追来了,但是靖王断断不会只派一人前来,也不会先对付惊帆,而不去对付武功弱到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我。
惊帆握住我扶在他肩上的手,道:“你快走,这些人是冲我来的,可惜,我不能保护你了。”
“你中的是半边月,中毒之后眼睛不能见光,只能生活在黑暗中,若七日之内不解毒,你就会永远失明。惊帆,这天底下,又有谁比我更有可能医好你?”我俯身看着惊帆,任由他握住我的手。
“阿羽,凭你这句话,即使要我付出性命,我都要护你周全。”惊帆虚弱地笑了,又道,“外头那只老鼠,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一个男子从客店门口进来,一身黑衣,长脸,眼睛不大,身材瘦削。
“惊帆素来狂放不羁,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连性命都不要,看来也是个多情种子。”那“老鼠”笑得极为奸诈,本就狭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惊帆却依然冷静:“你若要这‘盗王’虚名,我也不介意给你,我惊帆此生,从不在意这些虚名。”
“盗王虚名何足挂齿,今日我来,是为了你身边这个小丫头,你若将他交给我,我不仅不杀你,还会给你半边月的解药。”“老鼠”突然看向了我,眼神中闪着点点寒光。
惊帆却突然仰天大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为了苟且偷生要一女子牺牲?今日我即使盲了双眼,丢了性命,都不会让她有事。”惊帆握住我的手,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悄悄退了两步,躲在他的身后。
“那可由不得你了,今日......”一枚钢钉从我袖中飞出,那“老鼠”连话都没有说完,方才得意的神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本来没有可能伤他,只是我躲在惊帆身后,他又一时得意忘形,根本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他中了我的钢钉,毒素迅速蔓延,扶着门框他才勉强站稳。“你下的,是什么毒?”他吐出一口黑血,艰难地说道。
“三虫三草毒。解药在我这里,只要你交出半边月的解药,我就给你解毒。”我想我当时表情一定有些狰狞,甚至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样子。
一个白瓷瓶从他手中飞出,我立即接住。“老鼠”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解药给你了,敷在他眼上就好了,敷药之后,三日不能见光,三日后即可痊愈。三虫三草毒的解药呢?”
我打开瓶塞,嗅了一下气味,半边月这种毒我只是听说过,并未亲眼所见,也不了解解药配方。“呵......”那“老鼠”笑道,“我现在还有什么理由骗你,大家都在绝境了,何必要互相欺骗呢?”
我双手悄悄握了拳,却没有说话,惊帆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异样,道:“既然如此,你就把解药给他吧。”
“我......我......”我结巴了一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羽,你到底怎么了?”惊帆似乎有点担心。
我横了心,才道:“这毒药是我前阵子才制出来的,解药,我只想好了大概的方子,但是并未配出来。”
“你!”“老鼠”挣扎着站起来,踉跄了两步,向我冲过来,却又立刻倒在了地上。他嘴巴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我却没有办法读懂他的唇语。
我只得求助惊帆:“惊帆,他在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是在叫,就像......就像哑了一样。”惊帆道。
就像哑了一样,那岂不是?
“阿羽,现在去配药,是否来得及?”惊帆道。
我只能一试,我蹲在“老鼠”身边,用银针封住他胸口几处大穴,阻止毒素蔓延。
我配好药回来的时候,“老鼠”仍旧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略微发黑,一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一线生机。
我将药大火快煎,灌入他的口中,他抽搐了两下,随即吐出一口黑血,正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全身却突然开始痉挛,口中也吐出白沫。
我立即为他把脉,脉象紊乱,我慌乱摸出针包,在他头上刺了两针,他才安静下来,脉象也平静了一些。
我跌坐在地上,内疚、愧悔充满了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