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泽霄听完一时愣在原地,刚才听到的信息确实太过震惊,他一时间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过了许久,卓泽霄慢慢的说道:“老师,你刚才说,你要离开卓府了?”
老人点点头,语气沉重的说:“泽霄,你之所以能消灭恶魔邪灵,是因为左掌胎记中藏着巨大的力量,这力量可以无视阴阳两界的界限。这么多年,我翻遍了所有的古书典籍,都没有找到你这力量的来源究竟是什么。我唯一庆幸的是,这力量背负在你的身上。你要知道,任何强大的能力同时都是巨大的责任,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它,更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命运。”
卓泽霄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看掌中的眼睛胎记,坚定的说道:“老师,你放心吧,泽霄一定不受蛊惑,片刻不离正道。”
老人突然一把抓着卓泽霄的左手,不错眼珠的盯着他道:“假如有一天,你命中注定要做的事,和你终其一生要做的事背道而驰,你将如何?”
卓泽霄先是疑惑,随后沉默许久,说道:“请老师教我。”
老人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叹息道:“人世间有千万种选择,但有时候就是那一刹间的选择,却往往改变了整个历史。”老人放开卓泽霄的左手,缓缓说道:“泽霄,如果有一天你面临选择,你要记住,但以天下为大,始能不忘初心。”
卓泽霄沉吟片刻,苦笑道:“老师,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老人不答,只是说道:“我此次一去,恐怕你我二人再难相见。你要保重。”
卓泽霄诚恳的问道:“老师,究竟何事?泽霄愿和老师共同面对。”
老人强笑了一下,说道:“这些,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卓泽霄不解的喊道:“轩辕老师!”
老人倔强的摇摇头,目光中透出一股坚定:“不用再说了,你去吧,你的任务是找到线索除去妖邪,我的任务是去做这件非做不可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话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对吧。你去吧。”
卓泽霄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些年来,老师你将毕生本领倾囊相授,又指点我做人入世。老师的这份教养恩情,泽霄没齿难忘。泽霄这就去了,老师,你千万要保重。“
老人没有说话,看着起身离去的卓泽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所有一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三日后,大理寺内,戒备森严的大厅中,身着官服的韩九安正在向现任大理丞上官大人叙述徐光一案的报告。
“禀报上官大人,经查,国子监司业徐光徐大人一案,凶手乃是前陪戎校尉宋元,宋元因对徐大人曾弹劾过他渎职不满,怀恨在心,深夜翻入徐府,戕害徐大人。出于报复心理,宋元将徐大人首级藏于自己后院水缸中,导致徐大人首级高度腐坏,我大理寺九人趁宋元不在家时,前往其府上搜查,最终在后院地下发现深埋的血衣、兵器等物证,随后我九人前去缉拿凶手宋元,在此缉拿过程中,宋元拒不投降,不断抵抗,最终被我刺死,但我大理寺黄成也重伤牺牲…”
上官大人听完报告,沉默不语,一手端茶,一手抚须,沉吟半晌才说道:”如果上级询问,这宋元的尸身呢?”韩九安回道:“回禀上官大人,宋元尸身已在我大理寺经验明正身后下葬。”上官大人又道:“徐大人首级找到后,是否也已归还家人,同尸身一起下葬?”韩九安答道:“是,徐大人尸身已经于昨天交给徐家遗孀,随后下葬。”上官大人点点头,道:“九安,辛苦了。这件案子,我会这样写在大理寺的档案中的,是武功高强的宋元,对弹劾过自己的徐光大人怀恨在心,又因为事业郁郁不得志,因此在夜晚翻入徐府,杀了徐大人。民间需要这样的真相,世人也需要这样的真相。但是,九安,这案件的真正情况,就必须永远埋葬在我们大理寺中了。”
韩九安道:“是,上官大人,我们八人一定守口如瓶,请大人放心。”
上官大人喝了口茶,突然低声问一旁的韩九安道:“九安,宋元…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韩九安闻言也低声道:“回上官大人,宋元已于昨夜出城赶赴边境,以新的身份上任履职,此时应该已经离永安城很远了。大人有何指示?”
上官大人点头道:“以武功论,宋元确实是一名不错的武将,可惜啊,他太不懂人情世故,在同事里人缘太差,自己又不懂变通,这次选他背了这样的恶名,诈死远赴边境戍边,也是他自己长期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别人。对了,他不会走漏风声吧?”
韩九安答道:“大人请放心,前天是下官专程去说服宋元答应此事。宋元本人父母早亡,目前还未成家,跟同事格格不入,仕途又长期不顺,早想找地方重新来过,他正好也乐得个借此事离开永安城,到边境去戍边虽然辛苦,但官职又提了一级,算是平衡,他肯定不会说破的。”
上官大人问道:“那我就放心了。毕竟这是上面的安排,我们也只是尽力执行而已。九安,这次徐府一案,妖邪现世,你们虽然英勇杀敌,但是你说倘若没有那位随同你们一起进入徐府的高手,你们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这位高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大理寺?”
韩九安答道:“回大人,那位高人自称大理寺曾经破过一案,帮助他家沉冤得雪,说大理寺有恩于他。于是他约我们在半夜子时前到达徐府大门前,随我们一同进入大理寺办案。这过程中他一直以斗笠遮头,面罩蒙面,九安难以窥见真容,但听他声音和走路神态,应该是一名七旬上下的老人。”
上官大人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我朝民间居然还藏了这样一位高人,这事我会向圣上回报的。”他随后抬头问道:“九安,那位高人有没有留下联系他的方法?也许以后我们大理寺在办案中,还会有求于他。这样的人才,其实也应该尽早招到我们大理寺来才是。”
韩九安沉吟一下,想起卓泽霄临行前叮嘱他说有案子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话,回答道:“回大人,这位高人说,一旦大理寺有任何无法破解的案子,可以第一时间去找他。他给我留下了一套特殊的联络手法,但叮嘱我只有我一人知道,也只愿意跟我一人联络,至于加入大理寺,恐怕我们要强人所难的。大人,您看此事…”
上官大人笑着摆摆手道:“九安多虑了,这位高人愿意与你韩九安为友,那是看得起你,可并不代表他也愿意结交我大理寺其他人为朋友。民间草莽,多是看不惯我们这些迂腐官差,这也是难免的是。虽然不愿意加入大理寺,但这位高人还是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帮助了大理寺,这便已经很好了。”
韩九安一拱手拜到:“多谢上官大人体谅。”
上官大人摸摸胡须,面色突然沉了下来,说道:“九安,近日来接连奔波确实很累了,但是现在有一件案子,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下来。”
韩九安深深一拜道:“上官大人说哪里话来,九安是大理寺一员,破案除奸,向来责无旁贷,大人但说无妨。”
上官大人道:“好,我现在将此案告诉你。近几日来,永安城发生一件怪事,已经连续有五人丧命,我大理寺多人赶赴现场侦查侦办许久,直到如今也没有丝毫头绪,我想,你既然身边有这位高人相助,说不定可以成功结案。我说完之后,如果你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去找文书室调阅一下卷宗,抓紧办案,大家都想知道真相如何。”
韩九安一惊,立刻想到了从徐府逃出的妖莲,他暂时没有开口,只是回复道:“是,九安洗耳恭听。”
上官大人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许久才说道:“此案一直被封锁消息,说起来,这案子其实是五件不同的案子合并而来。这五件案子在三天之内先后发生,有五人死亡。五位死者均是民间百姓,死亡时间都是夜晚睡觉的时候,家中的亲人在天亮时发现他们已经死亡,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伤口,五位死者身份不同,有一位马夫,一位豆腐店店主,一位捏糖人的小贩,一位小财主和一位秀才,五案之所以并案,是因为他们五人死的时候,有一个动作是完全一致的。”
韩九安追问道:“上官大人,什么动作?”
上官大人缓缓说道:“他们手中都握有一把豆子。”
韩九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豫的问道:“大人,您刚说什么?握着一把豆子?”
上官大人点头道:“没错,是豆子。”
韩九安继续问:“是…是黄豆吗?”
上官大人道:“是,正是磨豆腐的普通黄豆。每个死者死前,手中都握了一把黄豆。”
韩九安愣住了,又一次,又是这种诡异的案件,这让刚从徐府这一无比恐怖的案件中脱身的他觉得十分不舒服。他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看见徐大人尸首时候的那种恶心和害怕的感觉,那熟悉的茫然感泛上心头,韩九安隐隐觉得,此案应该和那株诡异妖莲密切相关,他知道这并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还是得去寻求卓泽霄的帮助。
就在韩九安思考的时候,上官大人的声音响起,他说道:“其实这五位死者,还有一个相似的地方,九安,你随后可能要去大理寺义庄查看尸身,我还是提前告知你比较好。”
韩九安拱手道:“劳烦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缓缓说道:“是表情。这五位死者死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极其惊恐的表情,那表情就像看见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的恐怖的东西,这么说吧,”上官大人顿了一下,说道:“那表情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