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惊动了草中的虫豸,尤其是萤火虫,竟都纷纷从草中飞散出来,今日本是星辰疏朗,但偏偏因这小虫一点光亮,漫天繁星决然呈现,虽然渺小的微光,却能点亮了整个夜空。
湄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在这树林中竟能见到这样的繁星,也不由得她不惊讶,樱口也发出连绵赞叹,更睁大了美目,仔细观看这不似人间的美景。而这一对人儿,在万千繁星中竟不显得一点碍景。
倒是这景色仿佛专为了这对才子佳人而配呢!
“湄姑娘,此景如何?”
“公子……这景确是极美,只是为何你一挥手,便有徐徐微风而来?”湄心中却有不解之惑。
“若是说了,姑娘可莫要吃惊。”
“嗯。”湄点了点头。
于是智就将自己的身世托付于湄,正是自己本是幽界王子,本名为魑云云。听到这儿,湄心中仍是不免吃惊一番,但却即刻讥道:
“化名为智干甚?倒不如唤作痴了罢!”
“……姑娘真是说笑了。”
空中突然传来清脆的鸟鸣,一只灵雀(幽界皇宫中用以传递信息的信鸟,有如普通家雀,但幽力较高,可自由穿梭于幽界与人界之间)俯冲而下,将口中的信交于智的手中。
智打开信封,信中所书,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清秀的眉目忽的锁紧,盯着手中的信,许久无声:
幽王驾崩,宫中叛乱,速回。
原来,幽王早已知道智偷溜出界,但未加阻拦。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和曾经的他一样。不想,三子出界,长子已死,次子魍夺了兵权,率兵攻下皇宫。幽王得知消息,气急攻心间,一口鲜血喷出,便不省人事了。昏迷中,魍竟冲到塌前,一剑刺死了父亲。
至于这信,正是魑的心腹传来的,想助他夺回自己的王位。因为次子心狠手辣,且诏书本是令三子,既魑继位。
湄看了信,也了解了一切,于是对智说道:
“智,我要随你同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我为了你,早就可以牺牲一切了,”湄微笑着,眼眸中却充满了泪水,“智,你知道么?我总觉得,和你是从很久之前便相识了,幽界……我一定要去,说不定,能牵扯出你我的缘分呢。”
“好,你答应我,万不可离我而去。湄,我夺回王位之时,便也是你成为皇后之日!”智语气铿锵,目中更夹杂了泪水与怒火,拳头一紧,手中信即刻化为灰烬。
父王,你等着,我一定为你报仇!
又一次与湄跨上战马,冲向连依线的大门。
幽界。
“民不聊生,百废待兴。”此时的幽界,也只能用这八个字来形容了。智看到后,心中又一次燃起了熊熊怒火:“魍,我要你血债血偿!”
城内防守确是十分严密,幸而那护卫早已讨来进出城门的钥匙,智和湄才能如此轻易就混进城去。
转过几条幽谧的小巷,智在一间看似普通的民房前停下,引着湄进了房门。
房中除了几个魑从前的手下,还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穿一身平常的蓝布衣衫,周身整理得一丝不苟,神情平和而慈祥,正笑眯眯地打量着刚踏进屋门的智和湄。
“这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奶娘,叫她芸姨就好了。芸姨,这是湄姑娘。”
“芸姨。”湄低低地唤了一声。
“幽骑的近侍全在这儿了,”芸姨点头示意,又朝湄笑了笑,“你们进去商量如何?这儿有我陪着,放心吧。”
冲上两杯热腾腾的香茗,芸姨在桌前坐下,有端详了湄一会儿,冷不丁开口道:“你是人类女子?”
“是。”
“你喜欢魑?”
湄俏脸一红,头低的更低了。
“姑娘,莫要羞怯,”芸姨亲切地拍了拍湄的手臂,“在我们幽界,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
内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智神情严肃,淡淡地道了一句:“明日寅时,出征夺城!”
还有两三个时辰,智就要出发了。
幽界的天空,澄澈明媚得不甚真实,遍天布满了熠熠繁星,无端地让湄再次想起,那夜智带她去看的萤火虫。
“智,你……真的要去吗?”
“他杀了我父亲,夺了幽界王位,惹得生命一片涂炭,”眸子中古井无波地看向湄,“你说,我该不该去?”
“……你若决心已定,我必随你而为。”声音依旧柔和,却多了许些坚毅与决绝。
“你不能去。”
“为何?”
“太危险了,”智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已攀上了湄的指尖,“湄,其实比起报仇,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安慰。答应我,等我回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