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实的自我又是什么?对于这一点,我也找不到确定不疑的答案。我是什么?我又是由什么构成的?由我的外在的骨骼,肌肉,五官组成的生物属性的形态。还是由我的喜好,我对于世界的理解方式,我经历的人和事,我何以是我。我的喜好,我的知识结构,我内在高贵的部分,低贱的部分,丑恶的部分,世俗的部分,庸俗的部分,阴暗的部分,我到底是什么?我想不明白。我也不知最终我会在千寻眼中成为如何的人,
这些万花筒般的杂念只占用了我大脑几秒的时间,从幻像中回过神来,我从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向千寻走过去。我上前接过了她手上的行李箱。带着她向机场外走去。
出了候机厅,我将她大大的行李箱放进了机场直通市区的大巴的行李舱内,然后和她一起上了车。因为之前已经走了一车,车上的乘客不是很多,后面的位子基本空着,我和她坐在了车的尾部。
车开动了,顺着连绵的山包中间的高速公路向市区而去。我和千寻处于一种奇妙的沉默的笼罩中。在网络上我和她有谈不完的话题,但千寻不再是网络中无法看到音容笑貌缺乏真实存在感的人,而是身边看的到摸的到人时,我倒是一时找不到非说不可的话。我似乎也没必要刻意去说些什么,因为千寻的轻松怡然,我们之间不存在初次见面的人之间那种非要打破不可的沉默和尴尬。
此时在我的心里的感觉是美梦成真的兴奋和震颤,又享受着有着心灵相通的人在身边带给我的平和的温情。和她在一起你会感觉到气定神闲,整个平庸的索然无味的世界一下子像是了被仙女施了魔法般变得情趣盎然起来。她身上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气质,像天鹅那般优雅娴静。
窗外的荒瘠黄色土山包和其间点缀的零星的绿色植被和破落贫瘠的村庄飞掠而过,犹如火星刚被开发了二十年的光景。
千寻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翻出手机中她从万米高空拍摄的照片给我看。拍摄的是兰州周边连绵不绝的山,这些无数的荒芜的山从高空看是一片片小小土堆,失去了日常视点常见的形态,并形成一种复杂而又有规律的图形。有种奇特的形式美感蕴含其中。
“你瞧,就是这样荒凉的山换一个角度,也有它的美。”从见了我她就一直微微笑着。我注视她的眼睛和嘴唇,她的眼睛和嘴唇的动作,像各自独立的生命体,活灵活现。
她的神情透出一丝忍俊不禁的样子,可能我看她的样子确实够傻的。
“果然是艺术家的眼睛,”我说。“随时都可以发现美。”
千寻手机,并插上耳机。我看到她的手机的屏保是她自己的画作。
“好像是你自己的画?”我明知故问。
“对啊,”千寻将手机递给我看。
我低头欣赏千寻的画作的时候,她偷袭一般冷不丁在我脸上轻轻一吻。我诧异和尴尬的同时用余光扫下四周,不过车内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一幕。她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若无其事拿起手机,歪歪头戴上了耳机。
千寻将一只耳机放在我的耳朵旁,瞬间我被迈克杰克逊活力四射的Beat it笼罩。我记的千寻曾说过迈克是她的偶像。当时我问为什么喜欢迈克,她说喜欢他的孩子气和内心的单纯。千寻坐在我身旁静静听着音乐,神情像是身处咖啡厅一般平静怡然。睫毛忽闪忽闪。我的目光被她脖颈和脸庞白皙而光滑细腻的皮肤所吸引。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在注视她。她微笑着伸出手,左手握住我的右手,她的肌肤温润柔滑,这感觉源源不断地顺着我的手传遍全身,让我觉的心神激荡。果真是江南的姑娘。
我注视着这只手,她的手形很完美,修长丰润而白皙。我脑海中现出欧式墙壁上类似鹿头的那种壁饰,她的手臂完全可以充当那样的装饰品,我想。转而又为自己冒出这样的奇怪念头觉得可笑。
千寻从包里取出纸巾递给我,她感觉到了我手心的汗水。
四十分钟后,大巴转过一个山口,车窗外突然出现了黄河两岸薄雾般的沙尘里耸立着的成片隐隐绰绰的高层建筑,如同海市蜃楼。机场大巴混入城市的车流,走走停停,最后在兰州大学对面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不长不短的旅程结束了。
“想不想去商业街走走?”我问千寻。
“还是先去将行李放下吧,有时间观光的。”她望了望灰色的天空,皱皱眉。
下了机场大巴在街道的对面我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带她去我的住所似乎并不妥当,我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个离我住的小区比较近的酒店名称。总之先安排她住下来再说。出租车在十分钟内停在了酒店门口。我拉着千寻的大行李箱咕噜噜走进酒店前厅。酒店的装修似乎有点档次,但在我看来已经有点古板和落伍。我在想要不要找酒店经理谈谈,建议他们重新装修,我倒是可以为他们提供设计方案。在前台我登记开了个标准间。
千寻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对我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百分百信赖我,似乎去哪里都可以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何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信任到如此程度。我的模样莫非丝毫没有让人心存戒备的地方?
进了房间我放好她的行李箱,两人独处一室,看着酒店的床,才觉着似乎带她到酒店入住似乎也并不妥当。气氛立刻有些微妙。或许和她灵肉合一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我不想这么快就进入到这种情境。不过一切顺其自然。我坐在床上脑里天马行空时,千寻正落落大方地在将行李箱内的物品一件件摆放在桌上,似乎是商品展销会的小摊贩一般。
“这是上海的点心,叫蝴蝶酥。”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因为点心的外形像是蝴蝶,所以顾名思义叫蝴蝶酥?”我打开盒子取了一块放进嘴里。
“如何?”
“味道不错。”
接着她又取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从中拎出一条项链,是个银色的十字架。
“这是给你的礼物。”
“项链应该是女人的专属品吧。在我印象中戴金链子的男人不是□□就是暴发户,戴耳钉的通常是一些非主流,还有些娘娘腔也大多喜欢戴首饰。我觉的自己似乎不属于以上之列。”
“正常男人也可以戴的,但要选适合自己的。你瞧,我也有相同的一条。”千寻从自己脖颈里拎出一个十字架,区别就是她的那个稍大一些。
不等我说别的,她就将十字架项链帮我戴上。
这件事做完后千寻又拿出一副扑克牌提议一起玩会扑克。不愧为天才插画家,稀奇古怪的念头层出不穷。
千寻给我仔细讲了游戏的玩法。是一种很寻常的扑克玩法。每一局结束,千寻就将输赢写在酒店的便签纸上。因为我很少玩扑克,国粹麻将也不会玩,象棋也玩的不怎么样。这不是我兴趣所在,玩了几局,不出所料输多赢少。
对于和我这个不相称的对手玩牌她很快失去了兴趣,千寻又开始翻腾她的行李箱。她的行李箱简直就是机器猫的口袋,有着取之不竭的宝物。我真想问问她这行李箱内有没有可以回到过去的时光机。千寻又从里面取出一个印花的手提盒。
等她打开来一看,我才晓得是女人的化妆品和相关器具。琳琅满目花里胡哨,完全不知道是派何用场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