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凝痴痴地笑了，笑出泪来。她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她是如此的想离开，以致于忘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会相信他会放她自由。

如此大费周章，弑父夺位、杀人灭口、只手遮天，就为了让她这个皇妹成为他的妻子，她居然会相信他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她是太过天真了。

他既已说让她在建章宫中闭宫不出，她便如他愿。见或不见都已不再重要。

换下了沉重的宫装，就这么常服素锦，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自在。只是，不太习惯没有小琉随侍的日子。

皇帝这次似乎成心让她孤立，只要是她喜欢的人或事，他都一一撤去，似乎要让她无援。

打听到小琉只是被贬去了浣衣处去做掌事，慕容凝松了一口气。至少小琉无恙。

而回来省亲的昭兰，想见母妃的心急切，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机会。因为皇帝自那日后，似乎对她避而不见。她回宫经过一些时日的打听，才知晓原来是皇帝与皇后闹了不愉快。

昭兰心里想着劝和着帝后二人，说不定到时候能得到他们的感激，能见到母妃，更甚者，说不定能接走母妃。于是，她去了椒房殿，想拜见皇后。却未料被告知皇后近日迁居建章宫了。

看着眼前这宫室林立的建章宫，昭兰有丝唏嘘。想当年，她满心期待父皇能将此宫赐予自己，却不曾如愿，倒被迟来的景和公主赫连弋甯捷足先登。

父皇驾崩后，皇帝哥哥又对景和更加优容，还赐封长公主，又让其领十万东宫卫。如此高的地位，历史上哪位公主得到过？昭兰承认，自己是嫉妒的，以致于从未踏足过建章宫。因为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如景和这个后来的丫头！

第一次来建章宫，昭兰平复了情绪后，才开始正视皇后无故迁居建章宫这个事实。陛下为何会下旨让皇后闭宫不出？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昭兰公主来访，宫人来回禀皇后。慕容凝直问：“陛下不是有旨意吗？怎么会有人来拜见？”

宫人回禀：“回娘娘话，陛下旨意中未曾提及不许拜见娘娘这一点。”

慕容凝沉默些许，说：“宣吧！”

“是。”

赫连昭兰在宫人的指引中来到了织室殿。

一袭水蓝色裹胸坠地长裙，简单的堕马髻上簪着白玉步摇，慕容凝自如地在书桌上前临摹着颜真卿的《勤礼碑帖》。见昭兰进来，也未见招呼。

昭兰看着如此熟悉的身形，心中有千万个疑惑。如此相似的容貌，连一些举止都如出一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赫连弋甯身上去。

昭兰有些鬼使神差，慢慢走到书桌边，问：“你到底是谁？”

慕容凝收笔，将临摹完成的作品归置在一樟木箱中，顾自在笔洗中洗涤用过的狼毫笔。

昭兰复又再问：“你到底是不是她？本宫不信世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慕容凝将笔挂上笔架，又去一旁净了净手，用丝帕擦拭着手中残留的水滴。

昭兰再进一步，想上前看到仔细些，慕容凝这才开口：“昭兰公主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本宫乃堂堂皇后，岂容你如此近身窥视？！”

昭兰稍收敛，正色道：“你真的不是她吗？怎么会如此相像？”

“昭兰公主所指何人？”慕容凝明知故问。

“自然是皇长公主赫连弋甯。”昭兰明言。

“赫连弋甯……长公主……不是已经薨逝多年了吗？”慕容凝刻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