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刚到家门口的韩笑笑就看到孙俊伟瘫坐在门口,因喝了酒他的脸涨的通红。看到韩笑笑他匆忙的站起,一个趔趄趟倒了脚边还有半瓶酒的酒瓶,瓶里的酒顺势流了出来,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的蔓延,过道里立马散发出刺鼻难闻的酒气。
“你干吗?”韩笑笑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他。
孙俊伟拍了拍太阳穴:“笑笑,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你喝醉了,别再这撒酒疯!”
“我没喝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握紧:“我很清醒,我清醒的知道我还爱你。你就真的爱上那个沈夏吗?我们认识十年恋爱六年,你才跟他认识多久,我不信你真的不爱我了!”
“孙俊伟,你男人一点儿可以吗。婚是你和别人要结的,是你选择最极端的手段和我分手,我没有对不起你,我现在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就像你和谁在一起给我无关一样!我们可不可以好聚好散,给彼此留最后一点儿脸面!”
爱情真的没什么先来后到,就像孙俊伟说的他们认识十年恋爱六年,几乎在一起整整一个最美好的青春时代,可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后来居上能给孙俊伟提供优厚条件的金万丽。其实爱情也没有任何的保障可言,她也曾经天真的以为领了证孙俊伟就是她的人了谁也抢不走。可是她错了,结婚证不过是一纸空谈而已,束缚的都是对婚姻忠贞的人,而对婚姻忠贞的人有没有那一纸婚约又有什么差别呢。可对内心不安分的人来说再多的约束终不过是约束了表象约束不了本质,约束了别人约束不了自己。就像婚戒,太多人把它看的神圣不可侵犯,以为戴上它就可以在婚姻里安安稳稳。其实不然,不管戴上它的那刻多么的海誓山盟,可人总要明白一枚戒指并不能套牢谁的一辈子,有的只是提醒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稍安勿躁,仅仅这样而已。
“你知道我不爱金万丽的!”
“可我知道原本准备给我结婚的你最后把我一个人凉在婚礼现场选择了金万丽!”她开始有点儿激动,声音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一天两场婚礼,所有的事她历历在目,不管是自己和沈夏的临场凑合,还是孙俊伟和金万丽的暗度陈仓,都在提醒着她在这段关系里输的有多么不堪。就连最后的知情权都不是从他孙俊伟口中得到的。
爱?这份爱未免也太让人锥心刺骨了吧。
孙俊伟望着她良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借着酒劲儿蹲在地上哭了:“你以为我想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可是每次想到你妈对我的态度我就特别的有压力,我是农村的,我没钱、没关系,什么都没有,我和金万丽结婚不过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想在你妈面前抬头挺胸的站着,我知道我的方法很极端,可我也没办法!”
听到这她怔住了,这是孙俊伟在她面前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撕开自己的自尊承认自己的窘迫。
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孙俊伟她心里不自觉的跟着收紧了一下,一丝丝的心疼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儿怜悯。她一直知道孙俊伟有压力,可是处于他强大的自尊心她都不敢直接的开导他,每次拐弯抹角的说起一些,孙俊伟听到话头就借故走开,然后她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每次都是看着他挺直的背脊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切不了了之。有段时间她恨透了那些大男人所谓的自尊,恨透了所谓的门当户对,不然她和孙俊伟可以更好的。
虽明白孙俊伟那些所谓的苦衷,可是对于他的做法她依然接受不了。人生在世,谁能事事如意,各有各的苦楚,各有各的不幸。选择那条路,或者被什么所选择,对或不对,甘不甘愿,在抉择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早已避轻就重的做了衡量。依如孙俊伟的抉择,既然你看中面包忽视爱情,我放你一条生路,也是放过我自己。就算做不到两不相欠,也不想和你藕断丝连。
“孙俊伟,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要的就是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你没钱、没地位、没关系,这些我早就知道,我要介意这些一开始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日子是我俩在一起过的,生活也是我俩在一起活的,你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你。是,我妈以前是很过分,可是这与你和金万丽结婚有必然的关系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潜意识里以为和金万丽结婚是为了我、为了在我妈面前昂首挺胸,其实你只是为了你,为了你自己那可怜的自尊而已。你以为你活的憋屈,你以为别人都看轻你,你以为这世界欠你一个好的生活,那是你把自己太当回事儿。孙俊伟,谁都不欠你,这城市太多人在漂泊,每个人都在拼命的赚钱、拼命的过活、拼命的攀爬,说难听了,别人都没工夫正眼瞧你。相反的,是你太喜欢偷偷的瞧别人,而且特喜欢瞧别人的后脑勺,最后还怪别人用后脑勺看你。你感觉憋屈别人说不定比你更憋屈。”
一口气说完,她忽然感觉悬在自己心底那么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些话以前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埋在她的心底,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孙俊伟说,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他薄如蝉翼的自尊,进而影响她那么在乎的这段关系。现在好了,这段关系灰飞烟灭了,想说的话也一下全倒了出来。她不是想伤害或者报复此刻稍显落魄的孙俊伟,只是想让他明白一切与别人无关,是他自己背负了太多的包袱,他活的不快乐、他活的压抑、他活的憋屈,那都是自找的。
孙俊伟仍蹲在地上哭,她怔了片刻重重呼了口气,拿出钥匙绕过他开门,推开门的刹那她背对着他:“一个人的昂首挺胸绝不是别人给你的物质得到的,尤其是女人提供给你的物质,你自己一步一步奋斗得来的那才叫心安理得。还有,以后别再说你爱我,你的爱太重我承受不起。也别来找我,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你走吧。”
她重重的关上门,响声在空虚的过道里发出阵阵沉闷的回声。
她靠在门上身体像失重似得慢慢滑落,她特心疼的蹲坐在地上。
心疼她曾那么深爱过的人怎么忽然在她眼睛里完全变了样子。
最难过的或许莫过于爱还在人却变了,最后只能将记忆与眼前的人硬生生的剥离,所以才让现实血腥的伤痕累累面目全非。而那些鲜活的记忆和千疮百孔的现实生拉硬扯,只能让人痛、让人哭……
良久,她才从记忆的漩涡里挣脱,起身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想起门口孙俊伟制造的满地狼藉总要收拾一下,于是又漫不经心的走了出去。
打开门看到喝醉的孙俊伟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儿,通红的脸颊上还有没干去的泪痕。
“笑笑,对不起是我不好,笑笑,我是真的爱你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爱你的!”醉倒在地上的孙俊伟喃喃自语 ,既而不安的翻了个身,东倒西歪的酒瓶被碰撞的叮叮作响。手还不停的在地上来回的摸着,肯定是在找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
借酒消愁其实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喝酒伤身,酒后失态这些事儿就先不说。难道清醒后一切就能在宿醉一场或者发过一场酒疯后烟消云散吗?大多人的结果其实还是借酒消愁愁更愁,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已错过的还是已经错过。这世间后悔和遗憾其实是最于事无补的事情,若后悔和遗憾能让我们不再重蹈覆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儿。
她仰了仰头,几天来故作的坚强她不得不承认就这样崩塌了,所有的防线在此刻都溃不成军,不然她怎么又难过了呢。可清醒的理智又在提醒着她,她和孙俊伟过去了,或许他还爱着自己,一如从前的爱着自己,可他的爱不是自己要的,她要的爱他再也给不起了。她相信感情会随着时间沉淀,同样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离散,以后的他们都会各自安好。就算不好,也不要再有关系了。
怔了片刻,终究不忍,还是决定把喝醉的他拖回家里。
卷缩在被子里的孙俊伟不安的翻了个身,紧蹙的眉头正好对着注视着他的韩笑笑。只有此刻她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去观察这个和自己在一起六年的男人。六年了,他们都在成长他们都在改变,一路上就算跌跌撞撞可也算不离不弃。可爱情里最怕谁先放手,一只手松开了另一只手抓的再紧也是徒劳无功。
她伸出手想抚摸他紧蹙着的眉心,可刚接触到他的眉头她自觉的就忽然弹开了,匆匆的她走了出去。独自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睹物思人,睹人伤感,她不要在这个令她窒息的家里呆着了,倒了杯凉白开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收拾了门口的狼藉,她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家里。
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开着,她拨通鲍琳琳的电话,那边说服装店里今天生意特好,赚钱要紧不能陪她挥霍了;另一边的唐诗诗接起电话就火急火燎的一副忙的人仰马翻的姿态,她也就没开口说什么;至于秦漫她是不敢再叫她出来了,刚放了她的鸽子不说,这妞不但不给她排忧解难还净给她添堵,最后她不得不把车子又开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