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郁想了想说:“跟你说的差不多吧。”
常征笑道:“在上海你们有两周的交流机会,我才认识他一个多小时,你对他的看法跟我差不多?”
“你什么意思?”陶郁扭头问道。
“这么说吧,陶郁,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常征握着他的手往前走,平静地陈述道,“咱们在一起三年,我只和你的有限的朋友见过面,这些人里有你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有几个你现在的同学,有以前打工地方的老板,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你和他们认识了比较长一段时间,你信任这些人所以才让他们了解你更多。你和陈立的接触只有在上海的两个星期,回来以后也没有经常提起这个人,今天却特意介绍我们认识,我想这两个星期既然让你对他有这样的信任感,那么他给你的感觉一定不只是我说的那些表层的观察。”
听完这番话,陶郁问:“你是不满意我没有把你介绍给更多人认识吗?”
“有的人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有的人习惯自我保护,这没有好与不好、正确与不正确的区分,只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而已。我只是就事论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虽然能够和陌生人很快建立交流,但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对身边的人产生信任感,陈立打破了这个惯例,所以我也有些好奇你对他的看法。”
陶郁轻叹了口气:“跟陈立比起来,我觉得你才是思路清晰,什么都能分析个条条框框,你有没有考虑再去辅修个心理学?”
“你之前情绪感冒的时候,我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拿学位就不必了,我对别人的心理不感兴趣。”常征对他话里带刺不以为然。
陶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在上海的时候我们一起喝过几次酒——别误会,只是纯喝酒聊天,喝完酒他回他家,我回宾馆……”
见对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陶郁怀疑自己越描越黑,干脆放弃解释。
“我们不怎么聊私事,话题基本都跟专业有关,国内高校待遇之类的。他给我提了很多建议,关于发表论文、论题选择、实验方法,我说毕业想留这边,他就给我讲讲怎么申绿卡,总之都很有用,可能因为这么聊过几次所以我对他很信任吧。”
“就这样?”常征问。
陶郁一挑眉:“你觉得不够火爆?你想听什么?噢,我还帮他查过一些污染处理技术的资料。”
“听起来像两个Paper Nerds的交往。”
陶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冠以“书呆子”的称号,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怎么书呆子了?!这就是成年人的正常交往!”
常征笑了笑,不置可否。
回到家时,棒球队White Sox的主场还亮着灯,陶郁拉开门站到阳台上,似乎听到了远处的欢呼声。
“快十二点了还没比完,今晚这是盛况啊!你猜会不会赢?”
常征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也来到阳台上,看了看手机上的球赛信息更新说:“不用猜,赢了。”
“没劲!”陶郁拿过他手里的啤酒喝了一口,看着球场边明晃晃的灯光暗了下去。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的时候,常征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今晚见到陈立让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陶郁莫名其妙地问。
“......担心他把你拐走。”
“有病啊!”呆了两秒,陶郁吼道:“都跟你说了我和他是正常交往!”
“我没有怀疑你和他不正常......”常征停顿了一下,低声说,“就是感觉他是会让你动心的那类人,稳重成熟,能像父亲和兄长那样给你关照和指引。”
陶郁被气笑了:“你这是变着法儿在夸自己吗?”
“我没有开玩笑。”常征认真地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也让你有依赖的感觉,所以你会选择我,不是吗?但是我无法给你学业甚至是事业上的帮助,你和他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照你这么说,那我不如去爱老安德鲁!”
常征仰头看着夜空说:“跟他说话让我感觉不好,也许是他无意中看你的眼神,也许是他提到你的方式,我希望是我反应过度了。”
陶郁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他也搞不清陈立对自己的态度。常征所说的“父兄情节”也不是没有依据,从前的魏玮、现在的常征、还有陈立,都是在某些方面“引导”自己的人,对这样的人他总是缺乏抵抗力。
半空中的烟花绚烂至极过后,只剩下深蓝天幕中的缕缕灰烟,搅得陶郁心里莫名烦躁,把酒瓶塞回常征手里,他扭头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