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顷刻失了原色,虫潮、山林、气脉,尽皆透明。
这是她炼尽木浊后所得的神通,破妄明目。
在姜曦眼中,天地早已换了颜色。
泥土、石块、草木……纷纷卸下形骸,只余气机流转。
草木之气青翠温润,金石之气锐利如芒,而那虫潮碾过的地方,却只余下一片灰黑的死气,冷得似能沁入骨缝。
她的目光,循着那股污浊,一寸寸沉入地底。
刘子安默不作声,只双手一掐诀,身形微顿,便如一滴清水,渗入尘土。
土行之法,被他使得圆转自然,几乎不搅半点声息。
一炷香的工夫,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姜曦双瞳中的青焰摇曳不定,照得眼角微红。
地底深处,仍似一潭死水。
气息沉闷,寒意幽幽,除了那股阴冷的秽气,竟再无半分活脉。
刘子安那边,也空手而返。
他化身无形,沿着地脉来回探了数遭,几乎将两界村的地下翻了个遍,却连半点异象都摸不着。
外头的防线,已被虫潮一寸寸吞噬。
偶有几只蝗虫溅入村中,便引得妇孺惊呼,火光闪乱。
姜义看着二人归来,神色仍淡,却在眼底深处,隐隐有一丝焦躁闪过。
论修为,如今的他,反倒不及这两个年轻人。
一个有“破妄明目”,能观气机之流;
一个精修土遁,可循地脉而行。
这等探查手段,已是上上之选。
连他们都寻不出那“头虫”的影踪,姜义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了。
话音未绝,村外便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啼鸣。
那声音又尖又锐,似长针刺入耳鼓,叫人胸口都跟着一颤。
姜义眼皮一跳,心神一动,视线落去,便见一只羽色鲜艳的赤羽灵鸡,被数头妖虫扑倒在地。
那抹鲜红在黑潮中只闪了一瞬,便被层迭的阴影吞没。
黑影起合之间,地上只余几根零落的羽毛,还带着一点未干的热血。
这一隅的崩溃,不过片刻,却像长堤蚁穴。
随即,一名古今帮的壮汉肩头被妖虫生生咬去一块血肉,闷哼一声,踉跄退开。
村东的防线,就这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黑色的浊流自缺口涌入,嘶声如潮。
这些闯进村中的,多是凡虫,灵智不高,不管人也不顾血,只按本能乱啃。
木柱、屋檐、菜圃。
“咔嚓咔嚓”的碎响此起彼伏,似雨打枯枝,听得人心发紧。
好在村中尚留不少乡民,闻声赶来,抄起锄头扁担,便往虫群里招呼。
而且早在前些年,姜义就劝村中人家多养鸡鸭。
这几年灵气渐盛,那些寻常家禽日夜濡养,虽未入灵,却也筋骨结实,精神矍铄。
啄起人来都疼得叫娘。
此刻,那些平日里只会在田埂边刨土的土鸡、芦花鸡,也被这满天嗡鸣激起了血脉深处的野性。
一只只昂首伸颈,从篱笆下、屋檐后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