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且说那秋越玲，不断地想要打听那白衣斗笠客的名字，可惜陆小凤只笑着不说话，急死了个人。陆小凤从不会出卖他的朋友，即使他曾经被好几个朋友出卖。

秋越玲一直被他这么不咸不淡地吊着，也是来气了。

“不说便不说，你当我会稀罕吗！”

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与陆小凤拉开距离，就不再搭理他了。

陆小凤暗自摇头，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苍山派后，秋越玲径自回房间不表，陆小凤却不急着回房。

现下只是午后，还有大好时光可以享受。

苍山派建于山中，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葱翠的青山。陆小凤欣赏着美景，不自觉已走到一个较为荒凉之处。

传到耳中的是刀刃的破空声。陆小凤循声望去，却是秋远鸣。

他正执着剑，左手两指捏一个剑诀，右腕连晃，眨眼间刺出几十剑。

疾风快剑。

传说中是百年前的绝顶剑客—无双剑客的绝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小凤虽心存疑惑，但仍轻咳一声，笑道：“好剑法！”

秋远鸣收剑回鞘，笑道：“谬赞！论起剑法，我如何比得上西门庄主？”

“西门的话，确实是难以超越啊！”陆小凤笑着，又与他说了一阵。

“说起来，”陆小凤漫不经心地问道，“我适才观老弟的剑法，好像与凌老爷子的不太一样啊。” 秋远鸣了然一笑：“见笑了。此剑法是为在下偶得，在下见其精妙，忍不住舞弄了几番，倒是在陆大侠面前现拙了。”说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陆小凤释然一笑，拍拍秋远鸣的肩，道：“我只是好奇一问罢，秋老弟无需放在心上。”

两人又谈了一番，陆小凤借故离开了。

若说他心里没半点疑虑是不可能的，他也只是凑巧在西门吹雪那里看过一次这剑法。当初西门吹雪翻了一遍疾风快剑的剑谱，便点评道：“势若雷霆，疾若狂风，不负疾风之名。惜戾气太重，于剑之一道无所增益。”

秋远鸣在何处拾得这一剑谱？为何要在此处偷练？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涌出，却被陆小凤一一按下。

他不愿意怀疑自己的朋友，也不愿意勉强自己的朋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晚膳是由一个弟子送进屋的。用了膳，写过那小弟子，陆小凤忽然生起了赏月的性/致。

月色正浓，漫步在这充满江南风情又不失中原的厚重的庭院里，看着万物都蒙上一层薄薄的光晕，陆小凤的心也渐渐静下来。

他又想起了那温润如此刻月光的男子。

花满楼的眼睛就像是深潭那般，无论他脸上扬起多么灿烂的笑容，那双眼里都不会漾起半点涟漪。

惊觉自己又在想花满楼，陆小凤抵着额，无声地笑笑。

待到这里的事结了，去看一看他吧。

静谧的夜，一切声响显得无比清晰。陆小凤听得前方有说笑声，便耐不住好奇往声源处走去。

少女轻轻依偎在青年的怀里，笑靥如花，烟波流转；青年低头，含笑着望着怀中的少女，眼神无尽温柔。

陆小凤微微勾起了嘴角。

年轻真好。

月慢慢从云后露出俏脸，悄悄地洒下清辉，也照亮了某个阴暗地。

陆小凤定睛一看，是那个刘启。

他定定地看着相拥的二人，黑沉沉的眼里敛去了所有的光，幽幽地，死气沉沉地定在那两人相交的臂上。

陆小凤忽然觉得心下一寒。

那双眼，根本不似人类的眼—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他慢慢地将那双眼睛转向陆小凤，又好像什么都没发觉一般转向另一边。

夜里天寒。直至陆小凤感觉自己的背部凉得出奇，才恍觉自己早已冷汗岑岑。

他皱眉返回客房，总感觉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

夜渐深，蜡烛早已燃尽。陆小凤坐在桌边，眉头深锁，迟迟不能松开。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撕破了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