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琼早混在人群里逃走了。
从那天起,唐琼和卢罗就结下了梁子。
卢罗请画师画了唐琼的像,贴在城里各处。这是卢罗常用的手段,城里居民都习以为常了。由此,出现了一种新职业,名为“卢罗的搜索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完全是自由结盟,两三组队,有了结果就交给卢罗,领取赏金。
唐琼每次进城买药,都要遮得严严实实。
但是,那些人一想到银子,就两眼冒光,鼻子比狗都灵敏。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幽灵般地尾随。
唐琼在回去的路上,几次有异样的感觉,转身仔细观察,却毫无发现。
这些人把唐母生病的消息、唐家的住址、唐母的药方上报给卢罗。卢罗笑得肆无忌惮,面目狰狞。
唐琼再去药房买药时,被告知少了一味药。药房伙计低声说:“卢家的公子把全城的这味药全买去了。”
唐琼急得差点儿跪药房伙计,要点儿残余的渣。药房伙计忙惭愧地说:“我们也没办法啊。要不你去求卢公子。”
唐琼忐忑不安,一路上反反复复,到卢府时已经过了中午。
卢府深宅大院,府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大门前站着四位持棍的彪形大汉。
唐琼上前谦恭的一礼,说:“小女子求见你家公子。”
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冷眼道:“去!”
唐琼急了,说:“大叔,行个方便。事情实在紧急。”
另一人横眉冷对,说:“快滚!”
唐琼恼了,直往里闯。
四个人抬起唐琼,扔出几丈远。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全身酸疼。
几十个路人围过来看热闹。
唐琼勉强撑着,拍拍身上的土,指着几个大汉训斥道:“亏你们相貌堂堂,身体强壮,做了富人的狗,却没一点儿羞耻。”
四人怒目圆睁,吼着冲上去打。
唐琼忍着疼,钻出围观的人群逃跑了。
一连几天,唐母断了药,更是气如游丝。
唐琼除了暗自垂泪,别无他法。
早上,见母亲疼得奄奄一息,唐琼终于下定决心,又进了城。
这次,她径直去了卢府,没有再大吵大嚷,对着卢府“噗通”跪下了。
街上的行人,“哗”的一声拥了上来,浪潮一般。
四个持棍大汉见事情超出了自己应付的范围,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儿。一个很快往府里跑去。
卢罗出现得很及时,那正是人山人海的时候。
他斜瞥一眼,嘴角一抹轻蔑的笑,装出一副正经嘴脸,问:“你是谁?怎么跪在我家门前?”
唐琼暗骂他明知故问,但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报上姓名和来意。
卢罗的笑意更浓,说:“你明天早上再来求我吧。那时,我或许会同意。”
唐琼急忙磕头,哭腔道:“请您大人大量,千万开恩啊。”
卢罗的脸陡然阴沉,说:“你明天早上再来吧。你要高喊‘纳贱人为妾吧’。或许,我会同意。或许,只是或许而已。”
唐琼连忙道谢,起身走了。
围观的人见戏已经结束,就松动了,讨论着刚才的事,散去了。
一路上,她一直深埋着头,像裸着身体走在人群里。
第二天一大早,唐琼随便找了个借口,瞒着母亲往卢府去了。卢府门前早早来了一批看客。唐琼从太阳初升,一直喊到日到中天。看客们撑着伞,兴致勃勃地看着。
接近黄昏时,唐琼已经声嘶力竭,伏在地上,像只瘫软的鹿。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卢罗走了出来,尾随的仆人手里拎着草药。
呸!卢罗准确地唾向了唐琼的脸。唾液从她的额前一直滑落到嘴边。
唐琼不敢擦,只是有气无力地哀求着。
卢罗夺过仆人手中的草药,摔在唐琼身上,哈哈大笑,说:“贱货!”
唐琼如饿了多天的乞丐,突然看到一个白白的馒头,贪婪而又喜悦地扑了上去。
到村口时,唐琼停住了,转身往小溪边走去。溪水倒映着她肮脏的脸。她想大声哭,但又强忍了回去。在溪边洗干净了,她才敢回家。
夜里,听着窗外的蛐蛐叫,她难以入眠,临窗坐着。
“琼儿,你怎么还不睡?咳咳……”唐母醒了,才说了一句话,又咳了一阵。
唐琼忙装作若无其事,对母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