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块表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有些恍惚。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盖子。
“呵,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秀抬起头,恢复了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你小子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这五块大洋,加上这块表,怕是要把你的家底都掏空了吧?”
“说吧,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儿?别跟我搞什么‘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那一套。老娘这钱到手还没捂热乎,估计就得被你算计出去。”
秦庚被戳穿了心思,也不尴尬,只是挠了挠头,厚着脸皮笑道:“还是姑姑眼明心亮。”
他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正经起来:“姑姑,我想学武。”
“学武?”
秦秀眉头一皱。
“是。”
秦庚目光坚定,“这世道太乱,我不甘心拉一辈子胶皮。我听闻苏家养了不少能人异士,尤其是那位做支挂的周师傅,那是真正的高手。我想求姑姑给引荐引荐,哪怕是去当个学徒,我也想学两手真把式防身。”
秦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复杂。
“你?学武?”
她摇了摇头,:“你以为学武是过家家?那是要吃大苦头的!而且学武的开销甚大,光是拜师礼、药浴钱,就不是个小数目。你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去填那个无底洞?”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钱袋和那个盒子。
她的手在盒子上摩挲了一下。
纤纤玉手将那个装钱的破布袋推了回去,只留下了那个装表的盒子。
“表我收下了。这五块大洋,你拿回去。”
“姑姑,这……”
秦庚急了,刚要说话。
“……”
秦秀眼睛一瞪,打断了他,“丑话我可说在前面。我只管给你引荐一次,至于人家周师傅肯不肯收你,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还有,以后你真要学武了,那花销可是个天文数字,老娘虽然在苏家混口饭吃,但也是看人脸色,养不起学武的。”
“往后哪怕是饿死,也别来管我要钱。”
这话虽然说得狠,但秦庚心里却是一片滚烫。
他默默地收起钱袋,对着秦秀深深地鞠了一躬。
“姑姑放心,只要进了门,往后的路,我自己走。钱,我自己赚!绝不给姑姑添麻烦!”
“行了,别在这跟我表决心了。”
秦秀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对着门外喊道,“小红!”
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太太。”
“带他去里院马棚那边,看看周支挂在不在。就说是我娘家侄子,想学点把式防身,让他看着给安排一下。”
“得嘞,太太。”
小红脆生生地应下,转头对秦庚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秦庚再次向秦秀行礼,然后跟着小红退了出去。
出了秦秀的院子,小红带着他一路往宅子的西北角走去。
这边的景致明显不如前院精致,路面也从青石板变成了夯土路,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马粪味和草料味。
七拐八绕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紧挨着马棚的大院子。
这院子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旷。
地上铺着黄土,摆放着几个沉重的石锁,角落里还立着几个被掌力打得有些开裂的木人桩。
院子中央,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身材并不高大却极其精壮的汉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条凳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那汉子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头也没回,声音如同金石摩擦般低沉:“谁?” ..